嚣张。
一股嚣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听着休曼的话,帕瑞·诺依尔都被气笑了。
「打败我?你现在凭什么打败我?就凭你这一张嘴?」
他用手指翻转两下手上的刀,对准休曼的小臂,轻轻地划出一道鲜红,然后在手腕处停了下来。
「认清形式吧,炼金术师。只要我的刀尖在向下一毫米,你的血就不属于你了。」
邪法师,就算是邪法师,那也是人。吸到粉末就无法保持清醒,堵住嘴巴就无法进行咏唱,压住手掌就无法刻画法阵,
刀尖刺下就会感到痛苦。
帕瑞·诺依尔见识到了树林中那片血腥邪恶的光景,并为之感到恐惧。但当休曼以这样一副狼狈而无力的姿态被绑在他面前的时候,帕瑞意识到——他是人。
他只是一个人。
他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里。
帕瑞·诺依尔露出微笑:「当然你也可以试着使用你的炼金术啊,如果能忍得住疼的话。」
刀尖上移,离开了休曼的手腕,然后在他的手臂上划下。
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出现在休曼的小臂上,里面可以见到白色的骨头。血液不断的向外流,汇聚成一摊,一边不断撒到地上,一边浸湿了休曼的衣袍。
而在那伤口上,隐约有类似血液但又有些不同的红色物质附着,那是刀身上的铁锈。
「虐杀者的愉悦——是它们的名字。」,帕瑞握着刀,刀尖指着旁边那一整套长满红锈的刑具:「这上面的锈是一种诅咒,它们会帮助伤口止血,并且让痛苦加倍。
白银瘴花吸入一段时间之后,同样也有加倍痛苦效果……真期待你一会的反应啊。」
休曼抬不起头,只能斜着眼睛看了看,伤口明明外翻出鲜红的肉,但是血已经不再流了。同时,能感觉到在伤口中,有丝丝缕缕漆黑的魔力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运转着,这是不同于魔法阵,而类似于魔导术一样的运作方式。
仔细观察了一下,休曼大概看明白了它的作用——带动被诅咒者的身体魔力,作出类似“治愈魔法+痛觉放大”的效果。
不过休曼现在还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催眠,屏蔽痛苦之后加倍痛苦……白银瘴花的粉末么。
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情况,休曼在身体里发现了这个“粉末”的存在,它们汇聚在大脑处,宛如附着在磐石上的苔藓一般,阻断了休曼的痛觉感应。
沉默了一下,休曼认真的看着帕瑞·诺依尔。
「大概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哦。」
帕瑞·诺依尔眯了眯眼睛,「这样啊,也是呢,如此强大的炼金术师总不可能被吓一下就想我求饶……」
他转过身在放着刑具的桌子上翻动起来,一阵铁器互相碰撞的声音之后,他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么,反正夜晚还长……就先从你这张嘴开始吧。」
在休曼闭上嘴之前,帕瑞·诺依尔蛮横的将手上的东西砸进他的口腔,两个挡片抵住了休曼的上下颚,然后螺丝转动,发出渗人的摩擦声,两个小铁夹越来越近,夹住了休曼的一颗门牙。
帕瑞·诺依尔用力将其拔了出来,带起一条血流……
……
呼……哈……
阴冷而潮湿的密闭空间里,淡黄的微光驱散了一些黑暗,但却并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更添了一份渗人的气氛。
而在这诡异而恐怖的空间里,有某人的喘息声。
帕瑞·诺依尔随手扔下手上的刑具,那长满尖刺的细长铁柱砸在地上,在地上染上一小滩黑红色。
他双手扶住膝盖,甚至来不及去管满手的血染脏了裤子,仿佛很累一样,剧烈的喘息着。
哈……哈……
「哈……」,他裂开嘴角,抬头看向眼前的行刑台上,那凄惨的身形。
四肢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有些是干脆的刀口,有些则像是被刀在里面扭转了一整圈似的,肉已经扭曲起来。
二十个指尖的指甲已经被尽数拔下,欣长的手指怪异的扭曲着。在肚子上,也被切开了一个洞,能看到里面的脏器。
头部上,半边的头发已经掉光,被嵌入各种奇奇怪怪的铁制刑具。左边的眼睛已经成了一个空洞,鼻子被完整的削掉了,嘴巴里一片粘稠,看不到牙齿与舌头的踪影。
然而,即使这样,即使被施虐到如此地步,休曼不要说挣扎,甚至没有一声惨叫。
明明瘴花的效果早就消失了,他现在应该体会到几倍的痛苦才对啊……
帕瑞·诺依尔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不断的大口喘息着,「为什么……你……?」
呼噜呼噜……
休曼嘴里的红色粘稠中冒出了几个泡泡,他仅剩的右眼转动了一下,闭上嘴巴,喉咙蠕动,咽了下去。
「音噶似偶来问你——为什么才对吧?」,发音从浑浊变得清晰,休曼吧唧了两下嘴巴,继续说道:「不论是昨天想要鲨掉我,还是今天突然绑我,连审问环节都没有,直接上刑……怎么想都应该是我来问为什么才对吧?」
休曼认真的说道。
帕瑞·诺依尔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回答道:「你来问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是邪法师,是潜在的危险,我要排除掉一切可能危害琼斯家的因素……」
「原来如此……」,休曼信服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杀我就杀我,你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呢?」
休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满身的疮痍。
帕瑞·诺依尔停下了喘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连休曼为什么还能平静地向他问话都无暇思考,有些机械的回答道,「因为你很诡异,似乎杀不死……所以要试探一下。」
「试探一下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休曼不疑有他,接着又问,「那你现在试探完了么?觉得你能杀得死我么?」
「能杀……」,帕瑞·诺依尔一下子停住了,他呆滞的看着休曼对自己笑着的表情。
除去那张脸上的血点,那是个阳光又有些发傻的笑容——眼睛眯着,嘴唇咧开,露出一排牙齿。
然后帕瑞·诺依尔低下头,看向地面。
地上散落着二十几颗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