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佛诞日,万佛寺后山虽说比起前面清静许多,但是往来的人并不算少。
有在前面活动累了过来寻个清静歇息的,也有用过午膳休憩散步的。
宁如意隐约看见与华清风相似的身影,不自觉地追了小半路,再仔细寻找,却不见他的踪迹。
或许,是她看错眼了罢。
走到一棵大树下,宁如意垂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嘴里嘟哝道:“怕不早就离开京城了。”
“谁已经离开京城了?”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宁如意心头蓦地一跳,旋即转过身。
扬起的裙摆荡出飘逸的弧度,仿佛被惊吓住的小白兔似的睁圆了眼。
华清风薄唇轻扬,气势轩昂地靠近她身侧,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宁二姑娘方才可是在找我?”
宁如意往后退了一步,身子抵在树干上,抬起的莹白小脸上闪过燥意。
她不过随口抱怨一句,怎会就恰巧被他听见了!
真是……羞煞人。
“谁找你了,你、你怎么还在京城?”
“看来宁二姑娘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
眼前的女子又羞又怯,就像山谷中晨间最娇嫩的那朵花瓣,轻轻一触就要颤栗地缩成团儿一般。
他忍不住心底的逗弄之意,欺身上前垂头仔仔细细地临摹着她的眉眼。
她的五官非常精致,眉如远黛,眸若晨星,琼鼻小而俏挺,最诱人的是那饱满丰润形状优美的唇。
华清风的眼将她锁得死死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丝一毫地描过,仿佛要将她刻入心间那样。
宁如意被看得浑身僵硬,双手抓着后背的树干,羞得别过了脸。
这人,这人怎么这般看她!
“华公子!”
她清了清嗓子,抗议又严肃地喊了一声。
只那声音在华清风听来,不过与猫爪挠痒无异。
“宁二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在下洗耳恭听。”
语气虽然正经,但眼睛却从她的侧脸滑过落在细嫩的耳根上,琢磨着那抹嫣红。
宁如意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低下身子从他身边钻了出去,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才回头对他道:“华公子,还请自重。”
华清风摸摸鼻子,诚挚地点点头:“在下受教了,定会自重的。”
“你……”
宁如意跺跺脚:“若华公子没有别的事,小女子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华清风忙扬声道:“我今天就离京。宁二姑娘且保重。”
宁如意背对着他,听了这话颔首道:“华公子一路保重。”
言罢,带着冬雪快步离去。
华清风看着佳人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地吁了口气。
“头儿,”墨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就这么跟宁二姑娘道别了?”
华清风睃他一眼,大步离开。
“哎!头儿等等小的!”
墨白笑嘻嘻地追上去,“你怎么没跟宁二姑娘说,为了拜托顾公子,你在这万佛寺待了半个月,人都快长霉了?”
华清风嘴角抽了抽:“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华清风此行除了赴宁如意的约,就是想个法子收拾范聪对宁如意的那点小心思。
如果不是为了齐大都督的大业,早在义卖活动那日,范聪就身首异处了。
而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拜托好友顾延庭处理。
哪知顾延庭最近不晓得抽什么风,要在万佛寺悟禅,非得他陪着一起品茶读经。
整整悟了半个月,才放他离去。
华清风摇摇头,真真是误交损友!
“回定西城,已经耽搁太多时间了。”
宁如意回到侯府马车旁时,远远就见宁如莲和宁如月走了过来。
三人登了马车回府。
“二姐,你刚才不在真是可惜了,”宁如月一改人前的安静,吱吱喳喳道,“范公子还应卿柔郡主的要求弹琴了,他的琴弹得可真是好。”
宁如莲柔柔一笑:“范公子才华出众,惊才绝艳,弹得好自是正常。”
宁如意:……
“二姐,不知道我们道别的时候,卿柔郡主还说要给大姐下帖子,请她去长公主府玩呢。”宁如月又嘀嘀咕咕换了话题,“我本来还以为卿柔郡主会嫌我们叨扰,不想却是对大姐印象很好。”
宁如莲脸上尽是喜色。
宁如意心头一个咯噔,她最怕的事情莫不是终究要发生了?
不行,她得想法子制止大姐和范聪进一步接触才好。
宁如意垂眸想了想,开口道:“祖母并不喜欢我们与长公主府有过多的接触,你们还记得不?”
宁如莲面上喜色一顿。
宁如月歪歪头:“二姐说得是诶,上次无长公主府赏花宴,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还说莫要和卿柔郡主走得太近。我还真差点给忘了。”
宁如莲尴尬一笑,语气僵硬:“也许不过是客套话儿罢了,卿柔郡主又哪是那么有闲心的人。”
姐妹各有心事,一路无语。
回府后,宁如意让人唤来了黎嬷嬷:“嬷嬷,近些日子多多留意下,若是大姐收到长公主府的帖子,记得告与我知。”
黎嬷嬷自是应下不提。
然而时间悠悠过去,日复一日,并不曾见长公主府有给宁如莲下帖子。
宁如意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又过了两日,倒是宁如意收到了表姐何海棠的帖子,邀请她过平西侯府一叙。
宁如意隔日请安时便向祖母请示,得了同意后,当天上午就坐着马车去了平西侯府。
平西侯府算得上她的外家,她重生后又时常来拜访,府里的下人对她都熟悉了。
先是去给姑祖母请了安,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后才去了何海棠的院子。
迎接她的不是表姐那胆子小但关键时候却敢拿起扫帚赶魏峰的婢女,而是另外一个面生的。
宁如意好奇:“表姐,你原先的婢女去哪儿了?”
何海棠捧着茶杯喝茶:“如意,你是绿儿吗?她犯了事,我降她为扫洒丫鬟,不在我屋子里伺候了。”
宁如意惊讶,对那绿儿她印象深刻。
义卖活动那日不敢跳马车,哭得跟孩子似的,她本还奇怪表姐为何会选这样的婢女做贴身丫鬟。
前阵子在门口见到魏峰,看哪绿儿拿起扫帚的赶人模样,宁如意对她却是有了好感。
“绿儿犯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