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口目送着任雅南渐行渐远的身影,陆青阳高涨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他苦笑一声,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伙,她不过是像她罢了。
任雅南还在路上就向关亚简要汇报了这次采访情况,回到办公室,同事们都吃午饭去了,偌大的房间跟平常喧闹的气氛比起来,显得异常安静。任雅南导出录音笔里的文件,插上耳机静静的听着。
并非急着写材料,整个谈话内容一直存在脑子里,她只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在回忆里定格他的影像。在谈到留守儿童教育问题时,他流露的担忧和怜惜,在谈到高考改革时,他娓娓阐述的理论和设想,在谈到城乡教师待遇问题时,他表现出的决心和信心……还有,说起童年趣事时,那种柔情和无邪。
采访稿初稿在下班前就已完成,但任雅南一直压着,她总觉得这篇稿子没有完全的表达她所理解并想和读者分享的东西,但又不知道漏掉了哪里。到第二天关亚来催稿时,她才不得不拿着自己并不满意的作品交差。
关亚细细的审完稿,只说了一句,真是慢功出细活啊。既然关亚都满意了,任雅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稿子就这么发出去了。更让任雅南意想不到的是,这篇文章发到公众号,不到两天,点赞转发破十万。当同事们得知这是任雅南独自完成时,不吝赞美的将她捧了一番。靠实力说话,是堵住别人嘴巴最好的方式。
至此,任雅南过上了一种如鱼得水的生活——努力得到了认可。同事们不再另眼相看,每天的工作新鲜而充实,审视自己时,也不再那般彷徨。不过,她不敢懈怠,深埋在心里的“伪成功论”一直提醒着她,没有任德明做后盾,没有凌瀚文给她庇护,没有关亚的指点,没有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她还能有今天的成绩和状态吗?周围掌声渐起时,任雅南却更加清醒了。
看着任雅南每天神采飞扬的在自己眼前晃着,钟珊妮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和快乐。任德明亦越来越满意自己的女儿,温柔的眼神里欣许渐增。
只是,三人都揣着那件心照不宣的事,像根刺,看破不能说破。
那次以后,任雅南还能收到凌峰在微信上的各种问候,早啊!吃了吗?忙吗?睡了吗?晚安!诸如此类。她偶尔会回复一个字,或两个字。更多时候,只是看一眼。她不想对他冷漠,却又害怕没有拿捏好分寸,给他更大的伤害。
即便如此,因着钟妮姗和尤如月的紧密联系,她还是知道他的所有。内向的他更寡言少言了,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房里,没有社交。前不久还在实验室里烧伤了手。
任雅南不能理解,他和她从未有过约定和承诺,根本谈不上什么男女感情,凌峰至于如此失魂落魄吗?今天这局面,究竟是他的执迷不悟造成的,还是自己的自私害的?要好了那么久的兄妹,一夕间形同陌路。想到这一层,她竟有些恨凌峰,恨他不该捅破这层窗户纸,以至让她成了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