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我是大灰狼，那小绵羊你好好睡一觉，这一路你也累了……”
辞岁抱住他手，乖乖地闭上眼睛。
晏之川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她，过了许久，确定她熟睡，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走出房门。
辞岁沉沉地进入梦乡，在梦里，她一袭红衣，红帐低垂，烛光摇曳，晏之川掀起她的红盖头，她微红着脸，笑着看着他......
微风轻拂，吹过窗户上挂着的一排风铃，发出一连串动听的声音......
辞岁睁开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看不见晏之川的身影，一阵不安涌上了她的内心，她快步走出门，看见晏之川坐在梅树下，背对着她，这才松了口气。
辞岁猫着腰，放轻脚步，走到他的背后，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晏之川一惊，快速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宽大的袖子里。
“手里拿着什么呢？”辞岁注意到他的动作，开口询问道。
晏之川眼神躲闪，“没什么。”
辞岁放开手，不满地嘟起嘴，“给我看看嘛……”
“乖，岁岁，”晏之川回过头，温柔地看着她，“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辞岁不满地别过头，晏之川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一声，伸手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梁，“我弹琴给你听。”话毕，坐在古琴前，拨动着琴弦。
悦耳动听的琴音倾刻传来，有如山泉从山谷幽幽流出一般委婉连绵，似风吹动风铃一样聆聆动听。艳红的梅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他白衣胜雪的肩上，辞岁伸手勾住他修长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扑到他微凉的皮肤上，晏之川停下动作，脸上突然浮现一阵落寞，“岁岁，没能给你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是我委屈你了……”
辞岁一愣，随即莞尔一笑，学着晏之川的样子刮了下他的鼻梁，“说什么呢，能好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晏之川一手把她搂进怀里，“待以后有机会，我定铺十里红妆，许你一生相守。”
辞岁笑了起来，把头埋进她的胸膛，“好。”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天气也日渐暖和，他们两人在这方小天地，过着两人三餐细水长流的日子，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之川！”辞岁依旧像往日一样走到院子里，却不见晏之川的身影，内心涌起一阵担忧，她跑进房间，准备拿起佩剑，却看到窗外屋后晏之川。
她舒了口气，走近窗户，却看见晏之川的面前站着一个女子，辞岁认的她，上次她去买菜时路过裁缝店看见过她，听当地人说她的绣功是一等一的好。
那女子笑着递给晏之川一个包袱，里面像是装着一件衣服，她听到晏之川笑出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欣喜。那女子也笑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和晏之川告别。
辞岁叹了口气，突然感到一阵失落。
“岁岁......”晏之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辞岁连忙上床，盖好被子，把脸埋在被子里。
“还在睡呢？”晏之川坐到床边，“起床了。”
辞岁沉默着，想着刚刚她看到的场景，鼻子微微一酸。
“那岁岁今天要是困的话就先睡，我已经给你做好了粥，还煎了你爱吃的蛋，你醒了记得吃。”晏之川继续开口，话毕，转身离开。
辞岁睁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悄悄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晏之川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她看不清楚包袱里装的是什么，但她看到晏之川低头，嘴角微扬，轻轻地抚摸着包袱里的东西......
辞岁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脸上尽是落寞，她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里，晏之川依旧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抚摸手里的东西，丝毫没注意到门口那个落寞的背影。
辞岁坐在桌子旁，看着桌上的粥和黄澄澄的煎蛋直发愣，她想起那日她出征前，晏之川给她做了烧饼，那颜色还和这煎蛋的颜色一样，她还想到那日和他一同拜天地，那日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凤冠霞帔，却有两人的无限温柔......
“想什么呢？”晏之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辞岁回过神，回头看向晏之川，刚刚穿着白衣的男子现在一身青衣，“你......换衣服了？”
晏之川一愣，随即又笑着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是啊，刚刚那件打水时不小心弄湿了。”
辞岁起身，走到窗口，看着窗下空空如也没有一点水的水桶，回想刚才他小心翼翼地抚摸包袱里的东西的样子，辞岁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面前一脸温柔的男子，咽下快溢出眼眶的泪，“之川，你弹琴给我听可好？”
晏之川愣了愣，看着桌上丝毫不动的饭菜，笑着开口，“岁岁这是不开心吗？好好吃饭，我现在还有点事，等我有空再弹给你听，好不好？”
辞岁别过脸看向窗外，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好，那我先去买菜。”
“饭先吃完。”
“不了，我不饿。”辞岁微微低着头，快步走出门。
晏之川也走到院子里，拿出那件沾有血渍的白衣，清洗了起来。手心里的那道伤口，泛起阵阵疼痛，殷红的鲜血在水里漫开......
辞岁走到集市上，看到告示榜上围了不少人，她走上前，看到告示上画着她和晏之川的画像，辞岁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自己已经有易容，才松了口气。
“我听说啊，这姑娘本是要嫁给苏侯爷之子的，后来跟人私奔了。”
“是吗？这么好看的姑娘真是傻，嫁到候府荣华富贵一生可比她跟人私奔好多了……”
众人议论纷纷，辞岁低下头，快步离开。
“救命啊，救救我......”一阵哭声传来，一个小孩子在河里挣扎的，这些天气温回暖，河上的冰也都慢慢融化，只有几块浮冰飘在河中。旁边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动手相救。
辞岁跑了过去，脱下皮裘，一跃入河，救起那个小孩，完全忘了她的易容术遇水会失效。
辞岁伸手撩了下她沾在脸上的头发，却碰到一片湿滑，她猛地想起来——易容膏遇水会脱落！她连忙披上她的皮裘，随手拿了地上的斗笠戴上，低着头快步离开。
“这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人群里一个男子开口问另一个人
“确实有点，感觉在哪儿见过......”另一个人回答道。
......
“岁岁，你怎么了？”一进门，晏之川马上跑到她身边，把她抱进屋，递给她干净的衣裳，“快，快换身衣裳……”话毕，转过身。
“好了。”过了一会儿，换好衣裳的辞岁开口，冬天还没有过去，河水是入骨的寒冷，辞岁裹着被子，浑身发抖着，“之川，我不小心露出了真容......”她颤抖着声音开口。
晏之川连忙给她到了热水，认真地喂着她，“你人没事就好......”
辞岁刚要开口告诉他告示的事，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