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岁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泪水滑过她透着苍白的脸颊。
晏之川紧紧地抱住她,眼里有化不开的忧伤,他沉默着,只是抱紧了她。
车轮辘辘滚动,马车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辞岁没有动,依旧把头埋在晏之川的胸膛上。
“谢将军。”一个蒙面黑衣人掀开马车的帘子,“谢将军,您快走吧。”
辞岁这才抬起头,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们?”
那个蒙面人行礼,“谢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辜负了小苏侯爷一番努力了。”
辞岁这才明白,是苏幕派人暗中保护他们。
她嘴角微微上扬,“替我多谢他了。”话毕,牵着晏之川一同下了马车。
“谢将军。”那个蒙面人牵来一匹马,“这是给您备的马。”
辞岁眼里充满感激,带着晏之川一跃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替我谢谢苏幕。”
辞岁带着晏之川策马奔腾着,天气已经回暖,可此刻的风刮在脸上还是像刀割一样疼。
这一路山谷幽静,时不时有鸟儿扑哧飞过,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辞岁刚想让晏之川下马休息,忽然半空传来一阵及其尖利的呼啸,犹如悲鸟的厉叫。空中十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在刺眼的阳光下夹杂着寒寒的剑光。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优雅地落在地上,一身黑色长袍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男子幽幽开口,声音如山间清泉一般动听,却带着寒意,“我漂亮的嫂子,给我们回去吧……”
辞岁嘴角上扬,眼里是浓浓的冷漠,似落了腊月的薄雪,开口间,声音充满淡淡的嘲讽,“嫂子?我可我不知道我家之川还有你这么个小弟。”
“我可不是那个小书生的弟弟,我的兄长是......苏幕。”男子缓缓拉弓,“锵”的一声,一支劲箭擦过她和晏之川的脸颊,射入她一旁的树干,箭枝没入树干,尾翎还在微微颤抖。
辞岁掏出弹弓,一个漂亮的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利落地放在弹弓上,“原来是苏王爷的义子陆骁,辞岁这厢有礼了……”
陆骁突然大声一笑,“谢将军不会是想凭着这弹弓取我性命吧?”
辞岁笑而不语,一手捂住晏之川的双眼,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放,石头在空气中穿梭,直击陆骁的左眼,刚刚狂妄的男子此刻捂着眼睛痛苦地嚎叫,顿时空气中血光一片。
“给我捉住她!”陆骁捂着眼睛,嘶吼着。
辞岁拔出剑,挡住了一片攻击。
远处一道箭光袭来,让辞岁一时失了神。
“岁岁,小心!”心跳突然加速,辞岁只听见箭没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的是晏之川痛苦的呻吟。
晏之川紧紧地抱住她,为她挡住了那一箭,“岁岁......”晏之川抬头,一脸温柔地看着辞岁,“岁岁,你没事吧……”
热泪滚滚滑过她的眼睛,“之川!之川!”辞岁颤抖着声音唤着他的名字,眼泪滚滚落下。
那路骁捂着流着鲜血的眼睛,高声怒吼:“贱人!我劝你乖乖跟我们走!”
辞岁抱紧晏之川,薄唇轻扬,“休想!”她漂亮的眸子里泛着寒光,修长白皙的手腕有力地转动,手里的剑泛着刺眼的剑光,落剑间,血光一片,染红了褐黄色的土地。
她带着晏之川冲出重围,身后传来陆骁十分冷漠的声音,“贱人!我在箭上下了毒,没了我的解药,他活不了多久!”
辞岁身子一僵,晏之川察觉到了她的反应,他颤抖着抚上辞岁的脸,轻轻地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岁岁,别听他的......”
辞岁紧咬红唇,策马扬鞭,“之川,我带你去寻大夫。”
身下的骏马不断奔腾,最后来到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前,屋前的院子里晒满了一筐一筐的草药,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屋外的是何人啊?”屋里传来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声音。
“小女子岁岁带着受伤的夫君一路逃亡在此,求您搭救。”辞岁带着晏之川下马,急切又不失礼节地说道。
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着褐色长袍的老人走了出来,长袍上绣着精致的苏绣,鹤发童颜,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是不同于寻常的褐色。
“老朽不过是一介采药的,哪有能力搭救?”那老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辞岁悄悄地打量了他片刻,缓缓开口,“医仙大人医术高明,心怀慈悲,求医仙搭救!”
那老人朗声大笑,有力地拍了拍手,“好,说的好!可是姑娘从哪里得见老朽是医仙呢?”
“您的院子里晒满了各种名贵的药材,有百年何首乌,有百年人参,一看就不是普通药农,再者......”辞岁顿了顿,对上他那一双可以似乎洞察一切的褐色眸子,“传闻药王谷上任谷主有异于常人的眼眸……”
那老人笑了起来,上前查看晏之川的伤势,“好,这位女将军说得好!”不一会,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的沉重。
辞岁秀气的眉头微皱,“怎么了?”
那老人摇了摇头,“这箭有毒,这毒名唤碎骨子,是一种毒性非常强的毒药,我只能帮忙缓解毒性,要是想彻底解毒的话要么找到下毒之人,要么寻到冰蟾。”
辞岁紧锁眉头,这冰蟾唯独在宫里有。
那老人看出她的难处,走进茅屋,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辞岁,边给晏之川处理伤口边开口,“我给你的这药每日一服,可缓解他身上的毒,老朽就只能帮到这儿了。”
辞岁看着面色苍白的晏之川,咬紧了红唇,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那个老人,“多谢医仙大人搭救,这是心字香,我和我夫君逃亡在此,身上无他物可以答谢医仙,唯有这心字香,请医仙笑纳。”
老人处理完晏之川的伤口,接过心字香。
辞岁行礼,“多谢医仙,我夫君有性命之忧,岁岁先行告退。”
那老人笑着朝屋里喊,“阿满,备马车,送这位女将军回去。”
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女孩走了出来,准备好马车,“姑娘去哪?”
“京城,镇国公府。”
辞岁紧紧地抱住晏之川,并不因为老人知道她的身份而感到诧异,只是同老人告别后上了马车。
晏之川的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岁岁......”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颤巍巍地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气若游丝,“岁岁,不要回去......你只能是我一人的妻......”
辞岁抱紧他,泪水快速地往下掉,“之川,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他们的脸颊相靠着,泪水滑过彼此的脸颊,“岁岁......你只能是我一人的妻......”
辞岁颤抖着肩膀,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好,我们已经拜过堂,我们已经圆过房,我是你一个人的妻......”
晏之川替她拂去眼泪,气若游丝般地开口,“乖......岁岁不哭......”话还没说完,他的眼里也早已蒙上一层水雾,“哭了就不好看了,我......我舍不得你哭......”
辞岁用手拼命地抹着眼泪,想把眼泪收回去,眼泪却一个劲地往下掉,“好......我不哭......”
车轮辘辘向前滚动,不久,便到了镇国公府,顾念连忙出来帮忙把晏之川带回房。
“岁岁......”躺在床上的晏之川紧紧地抓住辞岁的手,“岁岁......别去,你只能是我一人的妻……”
辞岁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她随即快速别过身,不让他看到她泪如雨下的样子。
她忍住哭腔,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话毕,紧咬红唇,用力扯下晏之川的手,一步步往房外走。
“岁岁......”晏之川想拉住辞岁,试图下床,却摔倒在地,辞岁听着身后的声响,听下脚步,紧咬着唇,逼自己往前走。
“顾念,照顾好他。”她吩咐着顾念,一语一字间,带着重重的颤音,“还有......备马,前往苏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