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之后,那个女子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几个月过去了,这个丈夫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和那个琉岐女子的海誓山盟,甚至一下子娶了两房姨太太,尽享齐人之福。却没想到,自己的背叛,会带来如此悲剧。”
“那个琉岐女子其实曾经死心过,想着既然已经不爱了,那也强求不来,于是一个人回到了琉岐,准备忘了那个男子。却没想到,琉岐也已经不接受她了。琉岐有个规定,一旦走出琉岐领地,将被视作自动放弃身为琉岐人的权利,其子孙后代同样永世不得回到琉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保守自己曾经是琉岐人的秘密,否则,将会世世代代遭到追杀。”
“她回到琉岐之后,曾经的父母朋友都唾弃她,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她。”
“于是,她决定复仇,她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归结在那个负心的男子身上,几个月之后,她又一次,同样也是最后一次。来到了那个男子的府上。”
“报仇?”苏子苒听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容恒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说出了一个苏子苒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极其残忍的结局。
“全镇的人,都被拉来陪葬,包括那女子的亲生孩儿。”
苏子苒只觉得一下子从头到脚的血液全都凝固了,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背叛,就得到这样惨烈的结局,那自己丢给李瑾的这样一个烂摊子,将会给东平带来怎么样的灭顶之灾?!苏子苒不敢想象,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自己站不住脚。
如果西京也被牵连在内,自己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芙蕖,那不过是个传说,真假无从得知,你不要太过介怀了。”容恒看着苏子苒一下子苍白下来的脸,摇摇欲坠的身体,忍不住在身后托住了她。
“不,你不明白,”苏子苒摆了摆手,从容恒怀里走出来,往前迈了几步,“舒亚当时深重剧毒,而那剧毒只有李瑾一个人知道解药,他可以随意的控制发作症状,能够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而所能解决这一切麻烦的也只不过是小小一颗药丸。”
“这不过只是李瑾一个人罢了……”
“容恒,”苏子苒回过头去看他,脸上满满的都是绝望,“李瑾一个人,就足够摧毁一切了。一切都太迟了,都是我的错……”
“芙蕖,你不要这么说,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一定可以想出解决办法来的。”
“没有办法了……我们,输定了。”
苏子苒的声音不响,可在所有人听来,却不亚于炸弹的威力,那是绝望的力量,最深的绝望。
所有人都在等着李瑾的下一步动作,可他却像是有意识似的,自从发布了那些爆炸性的消息,并且宣布对东平宣战之后,一下子像是忘记了自己说过这些让人惶恐不安的事情似的,一下子又无声无息了。
所有人的心都悬着等那最后一击,可他却迟迟不动手,让所有人每时每刻都惴惴不安,或许,这就是他给予每个人,最恶毒的惩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苏子苒的戒心也慢慢放松下来,觉得与其每时每刻等着这个“世界末日“的到来,还不如开开心心的去过这仅剩的每一天开心日子。
绣兰好像是要验证自己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一般,突如其来的站在了苏子苒的房间外,而且,没有敲门就径直走了进来,身后,很意外的,一个人都没有。
此时苏子苒只是坐在书桌前提着毛笔练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苏子苒不得不开始练习自己之前最讨厌的毛笔字,从被舒亚嗤之以鼻的狗爬,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写到有模有样了,可是,当初那个笑话自己,然后摸摸自己头说“重新来过”的人已经不在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前寒雨,晚来风。”苏子苒一直到绣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惊觉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容恒对自己的照顾很周到,不仅把身边最得力的侍女调来照顾自己,甚至还让容彬给自己当护卫,如果不是苏子苒执意坚持,怕是容彬现在还要站在自己门前给自己站岗放哨呢。
“王后……”
绣兰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看得苏子苒一下子疑惑了,“让我看看。”说着按住了苏子苒正要移开毛笔的手腕,“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苏子苒只觉得绣兰加诸在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不由要紧下唇以防自己叫出声,相反的,绣兰的声音却是甜美依旧,毫无半点起伏,“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绣兰总算是念完了这一首《相见欢》,可捏着苏子苒的手却仍旧牢牢的钳住,转过头,正巧可以看到苏子苒被咬到血红的嘴唇,不禁贴上唇去,在她耳边轻笑了几声,“芙蕖不愧是芙蕖,当初简简单单几句诗词,一段舞就迷得大王和王兄团团转。怎么?现在,是准备故技重施么?”
苏子苒转过头看着她,因为两个离得实在太近,苏子苒只能看到她琥珀色的瞳仁,涂抹着艳红色的唇膏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眼角明明是带着怒气的。
“王后误会了,芙蕖从头至尾,和容恒都只不过是朋友关系。”
“朋友?”
“我看,大王倒是没拿你当普通朋友,而是求也求不来的红颜知己吧。”绣兰看似轻巧,实则用了极大的力气一下子甩开苏子苒,恨不得把她的胳膊拉到脱臼才甘心。
“王后言重了,只是知己而已,人生得一知己,此生无憾。”
看着苏子苒粉黛未施的侧脸,偏过头正巧看到铜镜中映照出的两人,镜中那个悉心打扮的女子一脸的怒容,而一身素衣的她却是一脸的恬静,实在是太难看了,为什么要和她争抢呢?
无论自己怎么悉心打扮都没有办法讨得容恒的半点欢心,甚至他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而芙蕖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都是对的,甚至可以为了她不顾性命,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前往南昭,只为了保她平安,无论她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
绣兰只觉得一把无名之火在胸中燃烧,为什么,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还是及不上芙蕖的一分半毫。
苏子苒诧异的看着绣兰高高举起手,正瞪大了眼睛以为她要赏自己巴掌的时候,却见那掌风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拿起了桌上的纸就是一撕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