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刚亮,景笙一行人就吃完早餐踏上了去往沿海之路。深秋的清晨格外的冷,寒风一阵阵的往人衣衫里钻,景笙给两个孩子穿暖和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大早上就去跑马的。
赵澈见自己心心念念一晚上的事情没有实现,小嘴撅得都能挂个油壶了,赵淮倒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是默不作声地靠着景笙。
景笙好笑地点了点赵澈的小鼻子,说道:“就这么想出去跑马,都不想听娘亲讲的故事了?”
赵澈听了之后,眼珠子转了转,反正他是看出来了,娘亲现在是一定不允许他们出马车的,不如听听娘娘讲的故事也不错,而且昨日娘亲就说了,这个故事他是从未听过的。
于是赵澈讨好地蹭了蹭景笙的脖子,说道:“澈儿听娘亲的。”
景笙笑着将两个孩子安置好,让他们坐得稳当些,千万不要因为道路坎坷而跌倒,然后掀起一边拉窗帘子透气,就缓缓地将《农夫与蛇》的故事讲了出来。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并不很长的寓言故事,但经由景笙讲过之后,让两个孩子产生了一种身临其境之感,在说到蛇因为农夫的体温苏醒时,赵澈和赵淮都十分的紧张又期待接下来的内容,在讲到农夫后面的悔恨时,两个孩子也是一脸的气愤。
“所以这个故事是要告诉人们什么道理呢?”景笙讲完故事之后问道。
赵澈咬了咬牙,想必还没有从那条恩将仇报的蛇中清醒过来,恨恨地说道:“一定要擦亮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什么人该救,什么不该救。”
“淮儿呢?”景笙看向表情有些冷漠的赵淮问道。
赵淮不想回答,却又不想让景笙失望,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一开始就谁也不救,就不会遭受背叛。”这时候的赵淮还不懂的掩饰自己,轻易就让景笙知道了他性格的缺陷,也让景笙对这个孩子更加的疼惜,才将将七岁啊,就已经有了这么重的防备心。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脑袋,才缓缓说道:“其实依娘亲之见,无论是农夫还是蛇,其实他们的出发点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方式。”看着赵澈和赵淮不解的眼神,景笙接着说道:“农夫想要救这条蛇,说明他是一位善良之人,这是没有错的,但是他不该没有丝毫警惕之心,直接就将蛇放进了衣服里,也不知道在冬日来临时,蛇都是会冬眠的,轻易不会冻死,所以农夫错在没有常识和防备之心。澈儿,你说,农夫怎样做才是最好的?”说道最后,景笙又提了一个问题。
赵澈这次的回答就十分完善:“孩儿觉得农夫应找个容器将蛇置于其内,在增加温度,使其苏醒,或找个洞穴将其放进去,让其继续冬眠,但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景笙赞许地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这条蛇咬了农夫,其实也没错,蛇本就是野外之物,野性难驯,而且还有捕获猎物的本能,且防备心极重,所以自它从寒冷中醒来,身边有不同寻常的温度,本能地就会咬人,所以蛇何错之有。但若是把这条蛇换成人,淮儿,你觉得要是人的话,该如何做?”这次轮到赵淮回答了。
赵淮也觉得蛇没错,但若是换成人,那就不能这么做了,于是赵淮回道:“人相比蛇是有理智,且有自己判断的,所以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然后再做打算。”
赵淮的答案,景笙也颇为满意,但还是补充了一句:“若是人的话,首先应以不变应万变,扮猪吃老虎,弄清楚情况,若是对自己有威胁,比如,农夫抓了这条蛇是为了吃,咬死亦可。”
清冷的声音响在两个孩子耳际,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景笙也未多说什么,她希望两个孩子都能成为德才兼备之人,但这不代表她想养出两个不辨是非,一味良善的人,特别是,这两孩子的身份不一般,须得有些手段才行。
上午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眼看着太阳已快至头顶,景笙将两个孩子赶了出去,让他们去跑马,放松下筋骨。
靠在车壁上,透过车窗,景笙看着枯黄的原野上有一两个还在劳作的农人,一排排大雁从澄澈地天空飞过,去往了南方,赵澈骑着炎阳,赵淮骑着踏雪,在影一等人的护卫下越跑越远,但风里还是飘散着孩子们零星的笑闹声。
看着眼前的一切,景笙终于有了一种切切实实地处于这个时代的感觉,那个先进的时代于她来说,似乎已越来越远了。
不过没关系,她总会记得自己从哪来,将会回哪去的,刺眼的阳光照在景笙的脸上,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光线柔和了她的脸庞,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让人觉得美丽到震撼,又似乎即将飘然远去。
至少跑马回来的赵澈和赵淮同时都有了这样的感受。
跑马这种还是尽量不要有了吧,待在母后身边,听她讲故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然如果他们一不小心把母后给弄丢了,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于是景笙后面几天就发现,如果不是她强制把两个孩子丢出去活动活动手脚,他们就会一直黏在自己身边,连一向喜欢跑马的赵澈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在她无所察觉的时候,两个孩子觉得已经失去了一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