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名字听起来很是秀气，而她的容貌，也十分的温婉，但她的性格，却是大大咧咧，非常的豪爽。那顿饭的氛围很好，我们相互聊了很多，这才发现竟然大部分的兴趣爱好都十分相投的。我向来以为如她那般的大家闺秀，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柔柔弱弱饱读诗书，却没想到，她最爱的，不是舞文弄墨，而是玩刀弄剑。因此，我们会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这一来二去的，倒也渐渐熟稔了起来。不过灵儿的家教很严，平日里很少出门，因为她的父母一直在管束着她，不让她到市井上乱走，所以每一次的见面，我们都格外的珍惜。
有一次，趁她偷溜出门的时候，我便带她来到了这个山谷。灵儿很喜欢这个地方，那时这里比现在还要美得多。也就是在这个谷中，我们互相交换了定情之物。
我知道灵儿是富家千金，凭着我雄厚的财力，原本我还很自信地以为她的亲人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却没想到，当她的父亲知道了我们的私情之后，却是大发雷霆地将灵儿软禁了起来。我有好几次上门求见，都被下人打发了出来。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放弃，依旧每天跪在灵儿的家门口，只为让他父亲答应给我见灵儿一面。半个月之后的一天，他的父亲终于答应见了我，却也对我说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灵儿早已与他人有了婚约。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从小无父无母，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但灵儿却不一样。
灵儿的父亲对我说：“你不过是一个市井的小混混，别妄想着攀上灵儿高贵的身份，要想让你们在一起，除非我死了！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但却没有任何的法子去把灵儿抢回来，因为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够格。灵儿的父亲说得没错，我不过是一个市井流氓罢了，有什么能力给灵儿带来幸福呢？一个月之后，我便渐渐想通了这个道理，甚至还宽慰着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灵儿会逐渐地忘记我，忘记我们之间的感情，会跟那个与她有着婚约的男子在一起很幸福地生活到老。我甚至还悄悄地躲在灵儿家附近，打听着所有关于她成婚之事。我想着，只要她能够获得幸福，那么我的放手就是值得的。只要她过的好，我便没有什么放心不下。却没想到有一天，当我再一次来到灵儿的家门口，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灵儿抑郁成疾，最后不治身亡。”
“怎么……会这样？”锦素大感惊愕。虽然她知道，师傅跟这位羽灵姑娘最后并没有在一起，否则她待在药王谷一年的时间里，怎么可能会没有见到这位“师母”，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羽灵姑娘最后却是香消玉殒的命运。
卫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又仰头喝下一大口酒，道：“是啊，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比的震惊，我硬闯进灵儿的家里，与她的父亲大吵了一顿，她的父亲却毫无悔意，反而认为是我害死了灵儿。
‘如果没有认识你，灵儿早就乖乖嫁给了王公显贵，若不是你的出现，灵儿又怎么会被我软禁，又怎么会因为思念成疾，抑郁而终！’灵儿父亲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刻在我的心里一般，这二十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说的这些话，更没有忘记过他狠心拆散我们的嘴脸。
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对我有所责怪，但他又怎么知道，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恨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狠心拆散了我们，灵儿又怎么会积郁成疾，如果不是他擅自将灵儿与他人定下婚约，我又怎么会无法跟灵儿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阻挠，我跟灵儿早已结成一对神仙眷侣，过着幸福的生活了！”
“师傅……节哀吧……”锦素看着卫父越说越难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只能用这句俗话来安慰着他。
“锦素，这一份情感，为师埋藏在心里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倾诉一番。”
“锦素知道，师傅你对灵儿姑娘情深义重，所以才会在这么多年里都对她念念不忘，还为锦素换上了她的脸。”听完了卫父和羽灵姑娘的故事，锦素觉得十分的惋惜，她突然同情起卫父来，虽然她还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但母后死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每当她看到父王总是孤身一人在夜晚对着母后的灵位发着呆的时候，她都觉得无比的心疼。
“是啊，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过灵儿。只是锦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虽然你容貌尽毁，但我却对你是一见如故。我甚至忍不住地想着，如果灵儿还在这个世上，如果当年我们能够在一起，说不定，我们的女儿，也有你这么大了。”
卫父满眼怜爱地看着锦素，她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问道：“那……师傅，现在你的心中，还有恨吗？”
锦素唐突的问题使得卫父一愣，随即他哈哈大笑地摆了摆手站起身来，醉醺醺地说道：“不说啦，不说啦，都过去了，还是早点歇下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咯。”卫父说着自己便进了屋。
锦素抬起头，这才发现已是二更天了，没想到一顿晚饭竟然跟卫父聊了这么多，聊了这么久，她打了个哈欠，这才感觉到眼睛酸涩眼皮打架。虽然卫父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但锦素知道，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卫父的心里还是放不下羽灵姑娘的，只是，卫父跟她不一样，卫父的学医，肯定不是为了报仇，而她，必要时候，则一定会出手！
药王谷的日子清闲安乐，锦素身在其中而不觉时间飞逝，一晃眼，又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而在这一年里，锦素迎来了自己的十五岁。
及笄的这一天，锦素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酒菜，准备跟卫父好好庆祝一番，也算是答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和栽培。在药王谷待得越久，锦素学到的东西就越多，用药方面，技术也愈发的纯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卫父就如同她的再生父母一般，给了她新的容貌，还传授给她新的本领，让她这个原本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也有了一技之长，能够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立足。
准备好饭菜之后，锦素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卫父的归来，她昨天有探过他的口风，卫父告诉她，自己今天外出会在日落前回来。
果然，黄昏到来没多久，锦素便见到卫父满面春风地回到了谷中，她笑脸盈盈地迎了上去，却突然发现卫父还带回来了一位客人。
锦素愣了愣，还未开口，那位陌生人便问道：“这位是？”
卫父笑了起来，答道：“哦，这位是老夫的徒儿，锦素。来，锦素，快给客人看茶。”
锦素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茶水。她看得出来，这位客人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虽然衣着朴素，但眼角眉梢所透露出来的器宇轩昂却是与凡人不同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肯定是个气度不凡的高贵人物。
茶水泡好之后，锦素端着走到前厅，此时卫父正在跟那位客人不知道聊着什么，甚是投入。锦素乖巧地走了进去，给客人倒上了茶水，那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后笑着对卫父说道：“卫父啊，你的这位徒儿可真是个绝世美人啊！”
卫父哈哈地笑了起来，对锦素介绍道：“锦素，这位是穆公子，是为师的忘年之交，你也来认识一下吧。”
“见过穆公子。”锦素朝那陌生人福了福身，道，“锦素的这张脸，其实也多亏了师傅呢，不然今日恐怕就会吓到穆公子了。”
“无妨，脸蛋不过是张皮囊罢了。”那位穆公子看了看锦素，抿了口茶水笑着说道。
锦素不说话，便又听得卫父道：“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吧。”
听到卫父发了话，锦素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锦素这就去把饭菜端上来。”
卫父愣了愣，许是对锦素此番急切微微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转过头对那位穆公子说道：“不如你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在我这儿借宿一晚吧。”
“那就叨扰卫父咯。”穆公子笑了笑，卫父却摆了摆手，“无碍无碍，小事一桩，你我何须此般客气。”
待锦素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后，卫父倒是明显吃了一惊：“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饭菜如此丰盛？”
“难道，是锦素姑娘知道我要来，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么多的美味佳肴？”一旁的穆公子也打趣道。
锦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答道：“今天，是锦素的及笄生日。”
“哦？今天居然是你的生日，怎么没有提前告诉为师？这样为师出门回来还可以给你带一份礼物。”卫父皱了皱眉，责怪道。
锦素不禁笑了起来，“没什么，只要师父今晚能够回来跟锦素一起吃晚饭，锦素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么说来，我今天来得还真是太凑巧了呀。”一旁的穆公子也笑着说道。
卫父也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锦素说：“来，你快坐下一起吃饭吧，今天你可是大寿星呐！”
“多谢师傅。”看到锦素对卫父如此恭敬，一旁的穆公子忍不住注视起她来。
锦素低着头吃饭，却察觉到了穆公子的目光，她微微咳了一声，“师傅，这一桌子的菜，您还满意吧？”
“当然满意啦，锦素你这丫头，真是学什么都快呀。别说做菜了，就连为师的毕生绝学，也都快被你学了去呀。”卫父笑呵呵的，然后让弟子端上来一坛好酒，他亲自将三人的杯子都斟满，然后举杯道，“难得今天大家如此有缘，聚在一起，为我们的缘分干杯，也祝我的好徒儿锦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