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碌的父亲有一点好赌,但是只是因为被花言巧语迷了心,输了一些后也就没去赌了。可那些人偏偏说什么时间久了涨了,还时不时来催,明明输了一万五,却眨眼涨到了三万,足足翻了一倍。这在这个小城市里边确实有些不可多得,许父为人老实,又不敢说什么。他只是在一家饭店当服务生,一个月三千元,只是按这么个速度涨下去的话,确实吃不消。许母又因为工作出了车祸,失了双腿。
许碌是安雾言三人中最老实的一个,高一那年被慕文欺负,安雾言看见了出手阻止了一下,三人就认识了,从那以后许碌就常被慕文叫去网吧占位。班主任也是知道许碌家里的情况,叮嘱了几句就给他开了出校证明,这也成为了慕文叫他占位的理由。上次安雾言赶走讨债人后以为他们会就此作罢,没想到又来了。
安雾言来到那个熟悉的房子,一开门就见许碌低头跪在地上,许母坐在轮椅上哭,还叫着许碌的名字,而许父被几个青年束缚住。这幅场景让慕文有些不忍心,安雾言更是火大,自己的朋友被欺负谁忍得住?更别说在气头上的安雾言。
安雾言二话不说就抄起旁边的椅子砸向束缚着许父的那个青年,青年吃痛地松开手,许父趁着空子跑到许碌面前,将他扶起来。那个青年也是个暴脾气,转头就一阵口吐芬芳,殊不知这次他遇上的是安雾言。安雾言见是陌生面孔,知道来的不是同一批人,派他们来的人显然是没告诉他们自己是谁。
许碌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是安雾言和慕文后有些恍惚,明明只认识一年不到而已啊。安雾言直接跟口吐芬芳的人动手,那人没料到一个学生会这样大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见人都打起来了,慕文也加入其中,几个人就这么打了一会儿,许碌还是懵的。
许父上次不在场,看这场景也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儿子也欠钱了。就这么打完的时候,十分钟已经过去了,慕文有些累,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安雾言,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几个青年,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说出了一句“我现在有点握草。”其实我觉得安雾言更像是讨债的。。。还是那种“今天你不还钱就给爷死”的讨债人。那些真正的讨债人趴了一会儿,终于怕了,屁滚尿流地跑了。
许碌终于回神,弱弱地叫了一声:“言……言哥。”许父转头问许碌,不太敢相信这是个白塔高中的学生能干出来的事儿:“儿子,他谁?”许碌说:“我学校里的朋友。”安雾言拍拍灰,走到许父前,礼貌地说了句:“伯父好。”完全不像是一个会跟几个青年干架的人。许父声音有些颤抖,“好好好。”
随即慕文上前解释了一阵子,许父终于弄懂情况了。许母擦了擦眼泪,说:“这次谢谢你们了。”安雾言语气缓和了许多,说:“不用谢,朋友一场,有难同当。”许父也缓过来了,说:“要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啥的,虽然咱家也没什么好吃的。”说到后面,许父都有些卑微了。
许母想到了什么说:“哎呀,小安和小慕也是学生吧,现在还在上学呢,误了时间多不好啊。”慕文虽然觉得许母想得很周到,但如果他们怕误了时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许碌家了。安雾言想着,反正都已经逃了,回去还要被唠叨,还不如就逃一天。然后说:“其实我觉得午饭什么的也不错。”许母直接懵逼。
这话倒真是没料到,许碌看着自己母亲懵住,忍不住想笑。许父想得倒挺明白的,瞧这出现的时间,厉害的身手,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是啊,当然不是一般人,安雾言是四班人啦。“行,许小子,过来把屋里收拾收拾,我去做饭。”许碌点点头,将母亲推回房间休息后叹了口气,慕文好奇地问:“要是今天我们没来你怎么办?”
许碌擦桌子的手顿住了,无奈地回答:“还能怎么办,他们说如果我实在还不起明天就去他们总部干活。”安雾言闻言抬头:“所以你就准备去?”许碌点头。慕文拍拍他的脑袋,说:“你呀,真是傻,当我们是摆设吗?”许碌听后眼眶都有点红了,慕文这个粗汉子哪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也一起,有难同当嘛。”
许碌扭头不让慕文看见自己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慕文没注意到,但安雾言却注意到了,心想着许碌还真是泪点低啊。过了一会儿许父饭做好了,几个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午饭,许碌不禁感叹:“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啊。之前也一直在想还债的事情。”
安雾言皱了皱眉头,问:“许碌,那几个要钱的是不是给了你地址?”许碌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个纸条,递给安雾言,说:“是的,言哥你要干什么?”安雾言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说:“明天要不要去上一次刀山,下一次火海?”慕文有些吃惊,言哥是要搞发大的?安雾言看着纸条上的地址,说:“我寻思着看看他们一群傻子的总部长什么样呢,你们去不去?”慕文和许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说:“当然去。”
下午的阳光让人犯困,慕文同许碌一家人聊得可开心了,简直能融入这个家庭。想着改天让自家母亲也学学人家许碌母亲,多温柔啊。而安雾言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梦里梦见了白塔高中成了名校,这个城市发达了,安沥席也回来工作了,开了一家公司。梦很美好,安雾言成功地睡了一下午。
醒来的时候离晚饭不远了,安雾言揉了揉脑袋,嘶,睡久了还真有一点头晕。慕文说:“哇,言哥你终于醒了,我差点就要打120了!”安雾言一头黑线“不就是睡得久了点吗,至于吗,把我叫醒就可以了。”“哪敢啊!听说有一个学弟去叫醒在睡觉的你结果反手被你打死了……”慕文还想说下去。安雾言打断了。
“都给你说了那是谣言,谣言懂?当时我只是说了句‘信不信我打死你’而已,被人传成这样我也很无奈。”许碌走过来说:“快来吃晚饭吧。”安雾言略过慕文走向客厅。吃完晚饭,许碌准备送一下安雾言和慕文顺便陪他们出去走走。慕文把自家母亲的微信推荐给了许母,足见慕母的“不温柔”了,还把安雾言的母亲也推给了许母,说无聊的时候可以聊聊,让她们仨好好相处(?)
城市的夜晚并不是万家灯火,霓虹闪耀,只有几处淡淡的灯光以及老旧的路灯光。路过湖边,是分岔路口了,慕文和安雾言不同路,安雾言说:“以后有困难记得说,别像今天这样,要不是慕文看见了回来跟我说,你估计就要一个人去他们总部了吧。”慕文附和道:“就是,总是自己承受,还把我们当兄弟吗?”
许碌看着两人又忍不住想哭,颤着声音说:“我以为,没人会注意到我的……”慕文没想到就这么几句就快哭了?有点手足无措,安雾言撑在湖边的围栏上,看着远处淡淡的灯光不说话。慕文无奈地说:“好啦,这不有我们呢。”没说这话,还好,说了许碌却直接哭出来了。
慕文看向安雾言寻求帮助,安雾言沉默了一下,说:“让他一个人哭会儿吧,承受太多总是需要发泄出来的吧。”过了好一会儿,许碌不再哭了,慕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还好吧?”许碌缓冲了一下情绪,点点头,说:“嗯。”又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多了,赶紧对慕文和安雾言道歉“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太多时间了!”
慕文看他恢复了活力,笑着说:“不算什么,好啦,我妈也催我了,先走了,明天见。”许碌点点头,又看向沉默的安雾言。安雾言转身,许碌吓了一跳,安雾言挑眉,说:“就这么怕我?”许碌就这么站着没有动作,不过安雾言看出来了。摊摊手,无奈地说:“我就有那么可怕?”
许碌终于开口了:“……言哥你身上的气场是真的很可怕……”“噗……”安雾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身上那“可怕的气场”终于消失了,换为少年该有的活力。许碌看得一愣一愣的,想着安雾言本来也不可怕,为什么要带着一种强势的气场不敢让人靠近呢?
许碌不小心说了出来,意识到的时候看向安雾言,安雾言拍拍他的肩,留下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重要之人,我也有想守护的人,不让他人畏惧,怎能保护重要之人?”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向许碌挥了挥手,走向了剩下那条路,而这句话许碌至今难忘。
友谊本就是如此简单,只是他人看得太复杂而已,比起富人子弟的城府极深,不良少年们之间称兄道弟的兄弟情更为简单明了。人们只是去按常规去想不良少年的可怕,却不知道换种角度能理解到不同的意义,那种比有钱来得更简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