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烟明白,这是在让她走。于是,穆烟开门,快速离开。
“宋明。”风之夜喊。
英俊的男子如影一般,飘入陶然阁,恭敬的行礼:“王爷。”经过几天的调养,宋明的伤已经痊愈,行完礼,宋明才抬头,却看见风之夜嘴角的血迹,脸色登时变得关切:“王爷,你的伤……”
“本王没事。”风之夜打断宋明的话,方才太过激动,牵动了内伤。
“自今以后,你不必护在本王左右,去幽园居,注意着王妃的一举一动,她稍有异动,便来禀报。”风之夜低声说。
宋明一凛,还是从命:“是。”
“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风之夜叮嘱,本不屑做那种暗中监视人的勾当。然而,只看外貌,就知道那男子决非平常之辈,而直觉的认为,无论他是与穆烟如何认识的,事情一定不会那样简单。是真的想弄清墨千羽的身份,还是怕穆烟再次“走丢”,这,连风之夜也说不清楚。
宋明领命而去,风之夜坐在床上运功调息,本来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想起了那件事,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定。
颌骨还有点痛,但心里的病去了,穆烟已痛快了许多。本以为风之夜这次见了自己会做出些过激的行为,一如将自己痛打一顿,甚至,用某种残忍的手段教训自己,然而,他比自己预想的温柔了太多。开始觉得,自己将风之夜想的太坏,明知道他不肯伤自己才受了这样重的伤,那,他又怎会残忍的对待自己?那之前的他呢?之前狠狠将自己前身打死的风之夜呢?自从自己来到这里,虽然他也找过几次麻烦,但一切都是因为兰偌闵而起,也未见他如何的残酷,如何的不讲道理,相反的,他只是在玩味,甚至自己将他伤害时,他也是大度的不加计较。
以往他的“坏”,难道都是因为对兰偌闵的爱?穆烟的意识点到即止,不想想的太清楚,然而,没有意识到,此刻,压在自己心中的另一块石头也悄然不见踪影。那块石头,是自己不想承认的对风之夜的挂念,如今,见到风之夜的伤好了大半了,所以,那挂念也就去了。
穆烟一进幽园居,在院中浇花的梅儿和鹤儿就扔下手中的水壶扑了上来。
“小姐可回来了。”梅儿拉住穆烟的左手,鹤儿拉住穆烟的右手,心花怒放。
“那天夜里,王爷还叫我们过去,打听你的消息呢。”梅儿继续说。
穆烟点点头,问:“这几天,你们还好吗?”知道,其实那妖孽也是关心自己的,但,总是不想承认罢了。
“我们能有什么不好的?就是王妃不在,觉得幽园居里空空荡荡的,没有意思。”鹤儿眨着圆溜溜的大眼说。
“小姐,快进屋换身衣服吧。”
“恩。”穆烟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破而沾血的衣衫,像是一只落难的猫儿。
沐浴、更衣、轻梳妆,穆烟如同出水芙蓉。
敞着门,吹着风,看着书,穆烟时而摆弄那支玉笛。那晚,吹完笛曲后,穆烟就将它放在了自己身上,或是忘记了,直到分开,墨千羽也没有提过笛子的事。这玉笛,也便成了穆烟相思的寄托。
梅儿和鹤儿静静的绣花,老夫人时而游荡到门外,却不进屋,再不言不语的游荡去,生活,就该这样的平静。而穆烟,活在回忆里,时常会想墨千羽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记得墨千羽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墨千羽呼吸的节奏和身体的温度,记得自己给他的那个吻和他抚摸过自己的长发。
更记得,他答应过自己的约会。
生活,原来可以这样静静的,静静的回忆,静静的等待。
夜,漫山遍野挂满了火红的灯笼,整座龙腾山,灿若白昼。
庄主的归来,是龙腾山庄今年最大的喜讯。
不喜欢张扬的墨千羽,答应了大家欢聚一堂的请求,毕竟,明白,大家这样高兴也是因为自己。这晚,江湖好汉云集庄主楼,酒如池,肉如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是豪杰们不变的豪情。
醉了,但墨千羽还保留着那应有的神智,醉而不乱,才是至尊强者的姿态。
“你们这群混蛋!”赵神医突然踢开房门,骂骂咧咧的闯了进来。
大桌周围,只有江子漠向门口望去,其他人还在高声吆喝着、乱侃着,尽兴喝酒之时,就算天塌下来,这些人也会连眼也不眨一下。
“赵神医不是说不来的吗?”江子漠醉眼朦胧的对赵神医吆喝。在穆烟身上看到墨千羽的玉笛后,他立即赶到龙腾山庄,想与庄中元老将这件事分析一下以便找到寻找墨千羽的方向,然,惊喜的是,墨千羽已经回来了。
赵神医不爱凑热闹,有人去通知他参加欢迎庄主的聚会,他也不买账。而,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在大家尽兴时,他却跑来冷场。
“混蛋,庄主病重,不能喝酒,你们不知道吗?!”赵神医又厉喝一声。
这一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一脸歉意,甚至有人低下头去,仿似一场暴风雪,将方才的热闹场面全部带走,留下的只是无奈的寂静,是豪气在作怪,这些人,见了酒竟然将墨千羽不宜喝酒的事忘了,甚至,方才,还有许多人敬他酒。
“喝点酒而已,赵神医何必如此在意?”墨瞳微微眯着,墨千羽醉醺醺的,别有一番令人震颤的绝美姿态。平日,几乎每个人都在劝他少喝酒,然而,他却从来没少喝过一滴。
“庄主……咦……”赵神医眼前一亮,突然发觉墨千羽满面红光,气色竟然很好。
墨千羽微笑着端起酒碗:“赵神医酒量如海,也坐下来喝几碗如何?”
赵神医神色怪异的盯着墨千羽的脸走过来,越靠近,越是欢喜,终于面露喜色:“庄主,可否让我为你把脉?”
桌边的人,虽然诧异,却谁也没吭一声。
“唉……大家开心之时,把脉做什么?”墨千羽轻轻一晃胳膊,闪过赵神医的手,随即嘴角一勾:“喝了这碗酒,我就让你把脉如何?”墨千羽真的醉了。
赵神医心急如焚,一把接过那碗酒,一饮而尽,然后不礼貌的把碗扔到桌上。
墨千羽笑呵呵的将手臂伸过来,赵神医眼前一亮,搭上手,为他把脉。
笑容如花,在赵神医脸上越开越大,手指在墨千羽手腕上移开后,赵神医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大声说:“恭喜庄主,大病痊愈!”
“啊?”墨千羽愣住。
全场沸腾。一众豪杰,接连兴奋的呼喊起来,墨千羽身边一名大汉一把将赵神医拉倒桌前,让出椅子,将他摁下,提过酒坛,倒满满一坛酒,赵神医毫不客气的端过来,大口的饮。
“庄主,重伤过后,又意外的走火入魔,幸亏得到高人指点,指引着庄主的内力归入正轨,而且也因此将岔入肺中的戾气引开了,庄主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赵神医手舞足蹈,说的慷慨激昂。
一众好汉豪情万丈的高谈阔论,墨千羽却突然安静下来,清楚的知道,其实并非什么“高人指点”,而是那个月圆之日,穆烟用笛声将自己的病根除。她不但舍身救了自己的命,还治好了自己致命的病。那,她岂不是救了自己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