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旭死于枪击，眉心中央中枪，弹道平直，贯通整个脑部。”
刘远西指指自己的眉心说：“一个人如果自杀，即使自己握枪射击眉心，开枪后子弹的弹道也是斜的，所以郑旭明显是被杀。”
“当天现场，根据目击证人证词和监控录像显示，总共只有4人。罗杰和郑旭被杀了；从指纹证据可以证实，凯方没碰过枪；只有你，枪上有你的指纹，你自己也承认自己开过枪，虽然你声称没有杀罗杰和郑旭，但你也说过，你不记得后几枪打到哪儿去了。”
此时的孔文正在大脑里哀嚎，根本没听刘远西说了什么，只是萎靡地趴在桌上，翻着白眼，一声不吭。
“你现在嫌疑最大，实际上基本可以定罪了。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只有14岁，主动坦白是比较容易获得减刑的，不要采取对抗态度。”刘远西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继续劝解孔文。
孔文却瘫软在座椅里，脑袋里还在喋喋不休哀哀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烦得不行了，提示音终于又响起来：“如果你愿意听话，我可以指导你脱困。”
就这一句话，像一针足足的鸡血，让他立即恢复了精神。“求人工智能大神救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绝不反悔。”
“下辈子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呃——，只要你救我，我乖乖听你的话还不行吗？”
“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话。”
“我是只要答应了，就绝不食言的人。”孔文言之凿凿地赌咒发誓。
“那好吧！要想证明你无罪，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要拿回你的手机。”
我的手机？这和自己被冤枉有关系吗？
“还有，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无论别人说什么，以沉默应对。”
审讯很快陷入了僵局，面对似乎已经吓瘫了的孔文，刘远西和小秦决定暂时结束审讯。毕竟面对的是少年罪犯，不能过分逼迫。
两周后，孔文被从拘留所转至少年犯罪管理看守所，简称少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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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样的两星期啊！他已经从一个家境富裕的中产家庭小开，变成了杀人犯。
从天天玩乐、自由自在的学生，进了他想也想不到的少管所。他必须在里面待到18岁成年，之后还得转到监狱，再服刑7年。
客观地讲，杀两个人只判处7年，是足够宽松的，可那必须是他真杀了人。没杀人却落到这个地步，他现在满腹绝望。
他最埋怨的就是那个人工智能的提示音，自己乖乖地听从了它的建议，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除了让审判长明显产生了同情之外，其他方面屁用没有，还是没有洗刷清白啊？
更过分的是，这家伙面对孔文无声的控诉，居然装聋作哑，很久没理睬他了。
“事情搞不定，还害死老子，我为什么会遇到这么个破系统呢？”他满腹的怨气，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课程结束，现在起立，去食堂吃饭。”随着一声令下，少管所上午的课结束了，所有的少年犯手里拿着统一式样的饭盒，去不远处的食堂打饭。
去的时候所有人排着队，而回宿舍的时候不用排队，一路上稀稀拉拉，各种聊天，但是也不准过分大声嬉闹，否则会受到呵斥，警卫就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到了宿舍，大家这才真的聊开了，这一屋子共有六张床铺，住了五个人，一张床铺空着。
除了孔文，其他的四个人中，最文雅的算是戴眼镜的乔楚，他虽然带着一副边框粗大的眼镜，可还是看得出，实际上容貌俊俏，据说他进来之前是个拉皮条的，因为组织女同学卖淫才被抓的。
另外那两个，瘦猴子似的兄弟俩张亮和张宝，这俩货因为姓名谐音，得了个绰号黄巾菌。说他们细菌，是因为他俩吸毒，是一对毒虫。
最后那人叫王虢，虢这个字不好念，所以就习惯性地被人称为王老虎。人如其号，又胖又大，力气不小，进来就是因为他打伤了人。
孔文是昨天报到的，教官当场命令所有人自我介绍，所以大家互通了姓名和基本情况。自我介绍到孔文的时候，他很不情愿地说出故意伤人至死的罪名，而当时室友们的脖子明显都缩了缩。
少管所和普通监狱的区别虽然很大，不过监狱文化都一样，谁强谁是老大。孔文看上去很普通，白白净净的甚至有些弱，不过那条杀人罪，确实镇住了其他人，让人没法小看。
于是在宿舍吃饭的时候，张亮凑了过来。“兄弟，觉得伙食怎么样？”
孔文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番茄炒蛋，微笑着回答：“好像还不错，你打的什么菜？”
“我的？”张亮用勺子翻了翻自己的饭盒，“呃——土豆、肉片…啥的，嘿嘿，都是些猪食。”
“也没那么差吧？”孔文笑了。
“你第一次吃才觉得可以，天天吃这些，没几天你就咽不下去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总得吃啊。”
“要不要弄点嗨的？”
“嗨的？是什么？”
张亮嬉皮笑脸地盯着孔文，“这都不知道？这可是个乐子。”
孔文觉得莫名其妙，见他不明白，张亮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宿舍窗外，回头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晚上先给你试一点，睡前你到厕所去一趟，我等你。”
说着他就笑嘻嘻地离开了，找他的弟弟张宝，继续嚼他们的饭。
床铺靠窗的王老虎吃饭速度超极快，不一会儿就狼吞虎咽完了。他把吃完的饭盒盖子盖上，大声叫上张宝去洗碗，张宝马上答应，两个人就一起出了宿舍。
孔文注意到，此时乔楚用手指推了推眼镜，眼角正扫过他所在的方向。两人眼神相碰，乔楚立刻又低头装作专心吃饭。
少管所的外围看守得很严密，里面就比较松些，毕竟是少年犯罪，所以内部有点像学校，宿舍还可以自由进出，当然只是在某些规定的时间内。
闲极无聊的孔文，边吃饭边拿眼观察着四周，宿舍是单层平房，床上有铁栅栏，白天宿舍门一直开着，晚上则反锁。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围的围墙很高，在围墙的四个角落各建有一个高度更高的观察哨，观察哨里24小时有人瞭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