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权势惊人的男人,自然更少不了男人的劣根性。大夫人欲用棉被炸死自己女儿一事,他不反思是他自己一味冷眼看着且纵容着她们欺辱百里霜成习惯所致,反而认为此事全错在大夫人身上,全是她狠毒所致。
他听了大夫人的话,转目瞧向姜冬竹,她脸上不见半分心虚和惊慌,也不辩解,便道:“茹兰此话太过武断,一把钥匙能说明什么?”
大夫人闻听百里敬话里有偏袒之意,却不再跟他硬碰硬,不愠不火道:“是不是武断,门主会有明断的。”说着举起这把钥匙,“这钥匙是众目睽睽下,在霜儿的花瓶里搜到的,这扣样分明就是百里府最重要的丙字库的钥匙!我掌管此库的钥匙多年,岂会认错?”
姜冬竹听到“丙字库”三个字,心下一跳,丙字库不就是百里府最重要却最小、每天都有两名高手看守的那个库房吗?心里那个真正的姜冬竹顷刻间打了鸡血,偷偷插腰大笑,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什么叫求仁得仁?这就是!她正愁想不到法子得到那个库房的钥匙,她们竟亲自给她送来了一把,哈哈,求仁得仁啊!
百里敬看着那钥匙,钥匙的镂空扣样确实像极丙字库的钥匙。斜目睨向姜冬竹,声音严厉问道:“霜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姜冬竹抬起秀眸,有些茫然,她确实茫然,实在不知是不是百里雨放进花瓶的,也不解,一支铜匙掉进花瓶里,总的有些声响,为何梅儿完全未注意到?“父亲,女儿实在不知这钥匙是怎么回事,但是女对天发誓,从未配制过任何钥匙,更何况还是库房的钥匙。再说,库房的钥匙都在母亲手里,女儿怎么可能拿出去照着配制?”
百里敬盯着那钥匙不语。
大夫人冷笑:“那霜儿跟母亲解释一下,这把钥匙是怎么回事?”
百里雨这时从外面进来,气息微喘,似乎是一路跑着来的。“父亲,原本一把钥匙是说明不了什么,但是父亲,大姐原本与乔家公子的婚事,四姐曾送给大姐一支无名竹的簪子,父亲,那时的四姐还没遇上闻人少主,她哪儿来的银两买那么名贵的簪子?还有,四姐最近的衣饰虽然素淡,却件件质料上乘,父亲可以说是闻人少主给她置办的,但女儿想不通,闻人少主这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地关心到四姐的每一件衣服?”
姜冬竹嗤笑一声:“五妹,凡事要有证据,光靠猜测是证明不了什么的。那支无名竹的簪子原是外婆的,是我软磨硬泡得来的。”
百里雨眉间是娇横的戾气,嘴角是冷笑:“这把钥匙是丙字库的钥匙,是母亲证实了的。至于你是收买还是迷药迷倒每日守门的高手,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我却有证人证明,你确实偷拿了库房银子和银票!”
百里敬和姜冬竹同时惊住,证人?!
过了一会儿,姜冬竹稳了下情绪,轻笑:“我没做过的事情,便是有证人又如何?再说,我怎么知道这证人是不是你们伪造的?”
百里雨嚣张跋扈的大笑:“我就猜四妹会不承认,可是这个证人,你是无论如何都懒不掉的!”
姜冬竹侧目与冰雁相视一笑,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她果然放了一条毒蛇在身边。
百里雨得意大声叫道:“梅儿!”
姜冬竹转头,只见梅儿怯怯地从外面进来,偷偷看一眼姜冬竹,然后小心走到百里雨身旁,向百里敬施礼:“奴婢叩见门主。”
百里敬阴狠的眸子瞪着梅儿,然后转眼瞧向姜冬竹,冷笑一声道:“霜儿,你真是失败,连身边的人都管不住。”
姜冬竹无谓的耸耸肩,扯一下唇角,百里雨没混过江湖是不懂的,像百里敬这种江湖大门派之主,其实最忌讳身边的人背叛!正如那土匪,正如百里敬,看百里敬的脸色便知道了。
虽然出自她身边的证人可以提拱最致命最有力的证据,但也犯了百里敬的忌讳,所以今日之事,就算他们栽赃成功,梅儿的下场也不会好了,这一点从百里敬对她说的话里就能听出来,而百里敬对百里雨也会越来越失望。
百里雨得意道:“父亲,梅儿是四姐从府外带进来的婢女,她的话应该是最为可信的吧?”
百里敬板着脸坐到正堂椅上,阴冷地看着梅儿,“你连自己的小姐都敢出卖。”
梅儿忙即跪地:“门主,非是梅儿敢出卖小姐,也非是梅儿看不下去小姐的所作所为,梅儿只是胆小,怕东窗事发时自己性命难保,门主,梅儿只求保命而已,若是我家小姐未做下这种事情,梅儿自然拼死护主,可是现在,梅儿觉得不值。”
姜冬竹唇角挂着一丝笑容,一条蝇上的蚂蚱呀,原来就是如此。幸亏她从来不敢信梅儿。只是她还是不明白,梅儿不是也身中七叶红吗?她背叛了自己就等于是背叛了外婆林清凤,那么她是不想要七叶红的解药了么?不过剩几天就要拿解药了,她却背叛了,其中原因实在太令人好奇了。
百里雨道:“梅儿,你告诉父亲,你是不是瞧见四姐盗取了丙字库里的银两和银票?”
梅儿点头道:“回五小姐和门主,奴婢确实亲眼瞧见四小姐拿出一摞银票,都是德丰银庄的银票,奴婢在府里这么多年,知道府里的银票都出自德丰银庄。”
百里敬冷哼:“这能说明什么,温凉城内的银票多出自德丰银庄,若是闻人少主给她的银票,出自德丰银庄,也没什么稀奇的。”
姜冬竹看了百里敬一眼,今日的百里敬,似乎还是颇为偏袒她的,这真是百年不遇的头一遭儿。怎么,眼见她跟闻人少主的关系日益亲密,他觉得她这颗棋子更有用了么?她想,梅儿看见的那叠银票应该就是她与土匪合作勒索百里家的那八千两吧,当时她怕百里府在银票上做手脚,未敢立时存入银庄,过了几日后,才通过少主帮她存入银庄的。当时少主还调笑,说她与他不管谁以身相许,闻人山庄都会出丰厚嫁妆的,她根本不必这般辛苦的抢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