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沐怎么也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第二日早上,黄老爷直接带着李氏和几个丫鬟、随侍就出发去了平城,谁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林沐沐和红杏闻讯后,赶紧换好衣服,稍作装扮便从侧门溜出了黄府。
走在大街上,林沐沐感慨道,古代就是好,马路又宽,空气又清新,原先担心街道两侧会有臭烘烘的马粪的情况完全没有出现,街道两边常能看到垂柳杨槐,间落有序,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也乐乐呵呵,整个街道上显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意。
红杏本就极少出府,林沐沐更是除了上次去大夫人那里,再就没有迈出大门一步,二人都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小姐,我们该朝那边走?”红杏抱着那个首饰盒子,看着街道一时也没了主意,出门不能太久,不然小姐会穿帮,但是。林沐沐也不知道如何选择,“要不去那边问问?”
闻言,红杏便走向路边一位小摊贩,“这位小哥你好,我想打听个事,这城中当铺该往哪里走?”小哥抬头看了看这二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问哪个当铺?”
林沐沐向前一步问道“我们不过寻个路,小哥何故发笑?”
“两位公子是女儿身吧?”
林沐沐大吃一惊,这才刚出来,走了还没十步远,便有人识破身份,心中大为吃惊,“小哥怎么识得?”
“小姐头上这木簪是女儿家用的,还有这眉毛,哈哈哈哈,是墨汁染的,我又不瞎。”说罢小哥毫不留情的笑了起来。
林沐沐又羞又恼,说好了只要换身男妆便谁都不认识了,这小哥也太不给面子了。但若被他这般取笑传开,只怕自己还没去当铺便该回府了,出府的机会难得,绝不能错过。
林沐沐换上一脸怒色对旁边还在兀自大笑的小哥躬身行礼,开口道“小哥怎好诸事不明,便取笑他人!我若非不得已,又怎会来这街上寻找当铺。我本是上阳城旁一山村里的贫苦人家,母亲整日挑水砍柴维持生计,爹爹去世后母亲便一人独自拉扯我姐妹二人长大,现在母亲病重,我寻当铺便是为了请名医救母。初来这上阳城,我们为行事方便,不得已换上这一身男装,我家已如此悲惨,小哥怎好再取笑于我!还请小哥告知我当铺所在,莫要误了性命攸关的大事。”
小哥没想到还牵扯出了这一桩事,顿时脸上收敛了笑意,抱拳连连道歉“姑娘有这般苦衷,我先前不知,多有冒犯,姑娘莫要见怪。上阳城有四家当铺,宋记、廖记,还有安福和黄家当铺。前面两家都是我上阳城大户所开,规模较大,但常做那低买高卖之事,这几年还出了几起人命官司,两家老爷赔了不少银子;那安福当铺规模虽有不及,但价格公道,但主事姓夏;黄家当铺也算不错,但是黄府最近接连出了几件大事,黄家当铺前几日又换了新掌柜,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姑娘可去那安福当铺,许能解救姑娘燃眉之急。”
“这安福当铺在何处?”
“就在那里。”小哥一手指向不远处一家店铺。
林沐沐这当铺还真是不起眼,要不是小哥指向那里,林沐沐根本就没有发现。接连向小哥道谢后匆匆走向安福当铺。
刚抬脚没走几步便又被小哥追了上来,“姑娘,姑娘……”林沐沐回身看道,小哥连忙赶口“公子,我这几根木簪都是我亲自雕刻,也不值什么钱,公子兴许能用得上,还望公子笑纳。”
林沐沐称谢,要给小哥银子,小哥坚决不受。林沐沐只得收下,和红杏一同走向前方的安福当铺。
“小姐,你这故事编的真溜,刚才吓死我了。”红杏拍了拍胸脯,放佛小心脏刚才就要跳出来了一般。林沐沐转头看着她道,“那还不得谢谢你的发簪?这也是根木簪,怎么就说是女款呢?还有这眉毛,我觉得我画的很好啊。”
红杏看了看小姐,指着林沐沐的额头处说“小姐,可能是太阳太热,它化了……”
林沐沐伸手去摸,手指上染了许多黑色,连忙在一旁找了些茶水,沾着擦去了眉上染着的污渍,露出了原来的模样,带着红杏踏进了安福当铺。
“公子二位是来?”一旁的小二赶紧上来招呼。
“我们想要当些东西。”林沐沐指了指红杏手中的妆匣。
小二接过妆匣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问道“公子为何所当之物为何全为女子饰品?从何处来?”
林沐沐只得换上一副哀泣愁容,轻轻一福身,说道“实不相瞒,我姐妹二人都是女儿身,这些饰品都是我姐妹二人自幼添置的嫁妆。若非为救我母亲性命,我二人断不愿舍弃此物。”便把刚才那番故事又说了一遍。
小二看了看眼前这二人眉清目秀的样子,又看了看二人头顶的女簪,心下已有七八分相信了这个故事,对这母女三人的情义颇为感动,为林沐沐二人倒茶让座,道“姑娘莫急,现在这里稍事片刻,我去请掌柜出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材微胖,发须皆白的老者从后堂走出。“姑娘的东西可愿拿给老夫看看?”林沐沐起身行礼后,将红杏手中的妆匣递给老者“有劳夏掌柜。”
老者一样样翻看,检查里面的饰物,见这些饰物都较为平常,并无价值连城的上品,最好的也不过是中上品质,便也相信了林沐沐编出的那个故事,开口问“姑娘可是要全部当了?”林沐沐点点头,指着这个妆匣说道,这个盒子还要拿回去,不当。
老者又问“姑娘活当,死当?”
林沐沐说“有何差异?”
老者说,“姑娘这些饰物品质中等,活当不值什么钱,死当的话价格可以稍微高一点。”
林沐沐心里暗骂了黑心老爹几遍,真想把黑心老爹弄过来听听,就这一个女儿,你赏给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还天天对外宣传如何宠爱女儿,简直就是翻版葛朗台!但面上仍沉痛道“我和妹妹整日绣花写字赚钱谋生,现母亲病重,这些死物哪抵得上母亲对我二人的养育之恩,求夏掌柜尽数收下,我们不再要这些物件了。”
夏掌柜叹了口气,道,姑娘这些物件中的玉器小件虽品质中等,但做工尚可;这些钗环之物样式也和京都时兴款式相仿,虽是些模仿之作,但金质纯正,倒也可以按八成给付。这是十七件饰物加下来,共抵一百二十两银子,若是死当,我还可以再为姑娘加上六十两。
林沐沐闻言,又起身一拜,多谢夏掌柜。
夏掌柜嘱咐人收下这些饰物,将妆匣和银两交给林沐沐,又让小厮取来一百两,交给林沐沐。郑重说道,”我西梁自古以来便重视恩义,老朽虽不才,但也颇为敬重知恩图报、忠义之士。这些银子算是我借给姑娘的,不收利息,姑娘若是能渡此难关,再还不迟。“
林沐沐心下感动,心想难关肯定是要渡的,钱也肯定是要还的,推脱一番后,只得道”小女拜谢夏掌柜,感谢夏掌柜大恩,小女若度过此难关,必来偿还。“又起身从旁边桌几上取来纸笔,写下借据,署上林沐沐的名字,又在旁边画了一只Q版加菲猫。”这图中之猫是我的自创之作,应当无法仿制。恳请夏掌柜务必保管好这借据,不日我定来归还。“
夏掌柜心中暗赞这姑娘颇有巾帼英雄之风,又开口道,姑娘,城中北街所住的夏医者,医术仁心当属我上阳翘楚,你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