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沐带着红杏，刚走到城南米铺门口，就看见几个八九岁大孩子推搡着一个六七岁女孩，女孩一下子没站稳，被推倒在地哭了起来。为首的小男孩还不断用手揪着女孩的小辫子，其他几个男孩子纷纷笑了起来。
“干什么呢！”林沐沐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了那个衣着华美的小男孩，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我们教训小扫把星，关你什么事？”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娃娃，莫非你爹娘没教过你规矩？”
“放屁！我爹是黄家第五大掌柜，这条巷子里谁家见我不得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我！”小男孩双手叉腰，仰起头指了指后院上一个大大的宋字，那神情颇为得意。
“只可惜啊，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林沐沐看都不看眼前得意洋洋的小男孩，护着小女孩便朝一边走去。
“你骂谁是狗？”
“谁应我，便是谁。”
“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上！”说罢，小男孩便带着其他几个小孩子朝林沐沐扑了过来。
“哼！”林沐沐看着冲过来的几个小男孩毫无惧色，微微侧身，用力将小男孩双臂反扣在其身后，其他小男孩一看这架势，立马愣在了原地，不敢有其他动作。
“放开我！放开我！你，你，你以大欺小，算什么好汉！”宋小公子脸都憋红了，不停挣扎的叫道。
“不放。我也不想当什么好汉。以大欺小怎么了，你还以多欺少呢。你是不是不服？”林沐沐笑着问道。
“当然不服！刚才我都没看清楚，你指不定使了什么邪术！”
“那我再给你个机会，若这次你赢了我便向你道歉，陪你银子。若你输了，你就向小娃娃道歉，以后好好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你可愿意试一试？”林沐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小男孩半天没有出声，便问道“你不敢？”
小男孩满脸涨的通红，“有什么不敢的，小爷我怕过谁！”
“听好了，我用一根指头就可以让你站不起来，你信不信？”林沐沐松开小男孩双臂，轻轻晃了晃右手食指。
小男孩喘了几口气，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哼！刚才是小爷失手，就凭你一根指头便让小爷站不起来，做梦！”
“不信就试试，不过，刚才说过的话可别忘了。”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宋言绝非食言诡辩之徒！”说罢，小男孩便蹲了下来。
林沐沐伸出右手食指抵住男孩前额，男孩使劲挣扎要站起来，可不知怎么了，始终起不来。又挣扎了半刻后，男孩终于放弃，“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认了。”
林沐沐收回手指，看向一边躲在红杏背后的小娃娃，又看了一眼宋言。宋言嗖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小娃娃走了过去，小娃娃吓得捏紧了红杏的手，眼神不安的朝林沐沐看去。
“小妹妹，这些日子是我做的不对，你莫要见怪。以后你就跟着我混，这条街没人敢欺负你。”宋言双手拜礼，朝小娃娃鞠了一躬。
小娃娃看了看眼前的小哥哥，又朝红杏身后躲去。
林妹妹轻轻伸手拉住小娃娃的衣袖，“别怕。”
得到鼓励的小娃娃，奶声奶气的问道“哥哥说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
“那哥哥以后能不叫我扫把星吗？我有名字，娘亲叫我小鹅，哥哥也这么叫吧。”
“好。”
说到底，这宋言只是个小娃娃，不是什么恶霸地痞，本性倒也不坏。林沐沐看着宋言对其他几个小男孩交代着如何照顾好妹妹，放下心来。突然，林沐沐想起汪娘子的胭脂，赶忙问道“宋言，你知道这里可有一个做胭脂的汪娘子？”
“大哥哥要找我娘亲？我带大哥哥去吧。”小娃娃拉着林沐沐一行人向东走了几十步，便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林沐沐向四周望去，简单朴素的一间小院子，地上铺着些简单的木料、香草，旁边放着一个小碾槽，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放着几个青花小罐，一年轻清瘦的小娘子正坐在石桌旁用小石杵研磨着什么。
清瘦小妇人听见小娃娃蹦蹦跳跳的进来，头也不抬地喊道“小心些脚下”，一抬头看到这小娃娃身后跟着的这一群人连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略有些慌张的问道：“可是我家小鹅又闯祸了？”
“汪娘子莫紧张，我是来……”林沐沐还没说完，一个小厮便急匆匆跑了进来，“汪娘子，汪娘子，有个公子买了你的两盒胭脂，还还还……还用手背试胭脂颜色，王掌柜让我赶紧来给你说一声。”小厮抬头一看，大声尖叫“嗷！就是他！就是他买的！”便喊还边用手指着林沐沐。
院子里的气氛突然奇怪起来，林沐沐和汪娘子都陷入沉默。
小厮喘了口气，毫不客气的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这家伙都该走了。”汪娘子看了看小厮，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林沐沐。
林沐沐抚了抚额，问道：“你家掌柜怎么给你说的？”
“掌柜的说，让我给汪娘子知会一声，还让我跑快点，赶……公子到之前……”小厮突然意识到为何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赶忙站起身来：“你们聊，你们聊，铺子里还忙，我得赶紧回去了。”一溜烟就又跑出去了。
“公子莫要见怪。”汪娘子打发几个小孩去一边玩耍，重新换了壶茶，给林沐沐倒了一杯。
“汪娘子这是为何？”林沐沐笑着问道。
汪娘子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胭脂香粉是祖上古方，传女不传男，汪家这么多年直到我，着手艺才又重新传了下来。”
“那为何要专门找我？”林沐沐有些疑惑，汪家祖上倒是奇怪明明有这么好的本事，为什么不能拿出来经营？
“待过些时日再为公子解惑，总归请公子信我并无恶意。不过，不知公子来访，可是有其他事？”
林沐沐看汪娘子不愿回答，便也不想勉强，总归眼下这汪娘子显然没什么恶意，还是直接谈合作吧。想着这些林沐沐便直接开口：“汪娘子的手艺我极为欣赏，不知道汪娘子可愿意自制自售？”
“公子取笑我，上次放在王掌柜那里的胭脂放了那么久都卖不掉……”
“那是销售方法不对，而且还缺些东西，不过都不是大事。汪娘子只要愿意，我可以出资开间铺子。汪娘子以手艺入股，每月五两银子基础工资，外加销售额的一成作为分红，每月结算。如果后期涉及研发新产品，咱们再谈研发专项费用。”
“公子可是在说笑？”
“认真的，不说笑。”
“公子，我刚与你讲过，我做的胭脂卖了很久都卖不出去。公子若是只卖我做的，赔了钱……”汪娘子有些紧张，自己觉得古法制作的没有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卖不出去，若是这个小公子真心要开铺子再赔了钱，再来给自己找麻烦可怎么办？况且就算不找麻烦，这么信任自己，却赔了钱，自己也真心过意不去。
“汪娘子不必担心，就算赔钱也不会难为你。况且……”林沐沐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神清澈又坚定，“这铺子，定然不会赔钱。”
“那公子容我再想想。”汪娘子还是有些担心。
“那我便给汪娘子十日时间考虑，这十五两银子先作为定金留下。汪娘子若是信我，那我们合作后，汪娘子的胭脂便绝不能在他人处售卖。不过，即使汪娘子拒绝合作，我也希望汪娘子能在这一年中将自制胭脂优先由我售卖，我单独给汪娘子支付酬劳，价格嘛，到时候再商量。这个是信物，三十天后我自会派人来。”说罢，林沐沐将身上的一个金丝莲花香囊留下，又让红杏留下了十五两银子，便行礼告辞离开。
汪娘子注视着门口，那抹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慢慢收起了桌上的银子和香囊，向里屋走去。
“公子，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铁木问道。
“不必，只是这丫头到底是要干什么，你安排人十日后来看看。”说罢，白衣公子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