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呆呆的坐在原地,脸上尽是苦涩,他的周围,被无尽的黑色包围,说是黑色都有些不妥,他更像是被一片虚无包裹,无论你朝哪边走,你都好像停在原地,无论你怎么看,眼前都是一片黑暗,而且,在这片空间,寂静的可怕,仔细听,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若换做别的孩子见到此场景,定会吓得魂不附体,但换做秦羽,却丝毫看不出害怕,因为这个地方,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来。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第一次梦到这里时就被吓了一跳,因为这里与他当初在森林中遭遇的奇异之地,几乎一模一样,当时他就赶紧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还好,不疼。
此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次,但是每次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黑空空的一片,啥也做不了,不过既然是梦,不会累也不会疼,他就索性盘膝坐下,按照穆公所教的口诀,尝试着去吸取弥漫在外界的金乌之力,虽然这里,并没有太阳......
尝试凝气,并不是说只有炼体圆满的人才可以,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去尝试,甚至凡人们也都能尝试一番,炼体,是为了改造肉体,让肉体对金乌产生亲和感,从而能在凝气的时候更为简单的感悟到金乌的力量,炼体越高,凝气的机会也就越大,但也有例外,极为稀少。
那便是皇族李家!李家直系,出世即为凝气!这是金乌对李家的青睐,是李家傲视天下的资本!
尝试了几个周天之后,一无所获,在这奇异的空间,秦羽就感觉自己跟一个死人一样,没有任何感觉,对时间也没有概念,他站起来,揉揉眉心,那里,是他身处此地唯一还有感觉的地方,但也是只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感觉,好像被人用冰袋捂住了脑袋一样。
在他揉搓的时候,那种冰冷的感觉陡然增强,一股吸力突然爆发,四周的黑色好像化作烟雾一般,以风卷残云之势飞速朝着他的眉心袭来,但是秦羽居然没有任何变化,他只觉得眉心这股冰冷的感觉变强了一点而已,四周的变化,他根本就看不见。
此刻的时间,正值午夜,天空之上,又是满月之日。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但是那些微弱的光芒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聚拢在一起,化作一条银龙,一泻千里,飞速的奔向红叶部落的中心,那个最大的帐篷里面躺着的那个孩童的眉心!
只是如此诡异的一幕,却没有任何人发现,甚至于秦羽自己,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躺着熟睡,任由那银龙冲入自己的眉心。
乾龙山内,那片黑色的湖泊,一颗巨大的头颅缓缓浮起,看着天上的月亮,眼中充满了一丝丝奇怪的色彩。一回头,又慢慢沉到了湖的底部。
细看这湖底,却是有着一道道黑色的细线,不断地勾勒变幻,最后居然形成一个符号一般,若是秦羽在此,定然可以发现,这怪异的图案,赫然就是当日那个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黑色雪花印记!
只不过这个印记,比之秦羽那个,却是大了无数倍,密密麻麻的似蛛网一般遍布整个湖底,散发出丝丝黑烟,将这原本清澈的湖水一点点染黑。那些黑气弥漫之时,居然开始在湖水中慢慢凝聚,一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俊美到无法修饰的男子,穿着简单的青布长衫,头发无风自动,虽然身处水下,但那湖水好像无法接近他一般,在他周围旋转,化作一道水幕笼罩起来,他的身体渐渐凝实,突然抬起左脚,轻轻地向前迈去,在他落脚的一瞬间,天地似乎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变化,下一瞬,湖水中再无任何身影!
乾龙山,望月崖!
这是此山最高的山崖,远远突破了云端,好似与天际也只差一毫,这里已经千百年没有人类涉足了,凡人且不论,就连那些大能修士也不敢前来,因为这里,居住着一只荒兽!
荒兽,远远不是妖兽能比,荒兽之所以称为荒,是因为其体内,蕴含着一丝极为珍贵的荒血,这丝荒血,可能是优秀的血脉直接带来,也有可能是后天修炼得来,也可能是从其他荒兽的体内强行夺来,但无论如何,只要妖兽体内蕴含了一丝荒血,那么就可以一飞冲天,成为天地的宠儿,荒兽之强大,可见一斑。
望月崖居住的荒兽,名为帝江!
荒兽帝江,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歌善舞。这是修真界的大能修士对帝江的描述,在凡人界,也广泛流传着无面鸟化作美丽的女人,诱惑晚归的男子,吞噬精气之说。
此刻,那赫赫有名的帝江,却远远的躲在山崖之外,微微颤抖的蹲伏着,看向不远处的望月崖,露出极为恐惧之色,那崖上并未有其他,只有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俊朗人类,正站在那崖上,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空中的圆月,沉默不语。山顶罡风猛烈,刮在这人类身上,就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刀切开一样,以他身体为中心,分割开来。
许久,一滴眼泪,悄悄划过。他的身上再次出现黑色的符印,尤其是眉头之处,符印密密麻麻覆盖了千万层,他神色痛苦,说出之话却极为温和。
“乾,余无他意,待余相见于故人,自会听从发落。”
天空之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回响:
“故人已不在。”
“不,我能感觉得到,她还在。”
男子看着月色,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好像要将那月色拢入怀中,下一刻,他的身体便缓缓消散,随着那道符印,化作点点星光回到了湖水之中。
暮去朝来淘不住,遂令东海变桑田,短短三年,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