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宝亲王府的夜空中只有星子在闪烁,月色入户,倒似苏轼般有“庭下如积水空明”之感。我早早便服侍着追情睡下,只身坐在栏杆上吹着300年前的夜风,真当是昔非今比。
今日之事,未必也太戏剧化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宫斗情节?富察格格怕不是疯魔了,竟然在公共场合大张旗鼓地推追情入水。刚刚适应清朝生活的我不禁心存疑虑,富察格格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莺儿姑娘。”一个稳重的女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我微微回眸,一个身着玄色宫装的嬷嬷正在远处唤着我。她的容颜已有衰老之色,望之已过不惑之年。
“姑娘,我是王爷身边的鉴熙嬷嬷。今日之事王爷还有思虑,特传姑娘问话。”
我朝鉴熙嬷嬷行了礼便随着她移步宝亲王书房。看来要和弘历单独相处了,话说甘尘倒是现在还没出现,不知身处何处。
鉴熙嬷嬷引着路,清风习习,我的心也跟着凌乱。跨过门槛,只见面前的屏风映着宝亲王的背影,谦谦而立。书房颇有古色古香的诗书气息,可气氛却异常凝重。看着鉴熙嬷嬷闭门而去,我即刻跪下请安。
“奴婢见过王爷。”我并没有绕过那立于雕梁下的精美屏风,只是就地跪下请安。我瞧瞧抬眼探视弘历的反应,不料他的背影竟直直地倒了下去。宝亲王只怕是邪祟上身了吧,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要将此事立即告知鉴熙嬷嬷。那一刻我的确听见了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不,不能,若是这时叫来鉴熙嬷嬷,我定会被当做宝亲王遇害的始作俑者。
二
想到这,我立即查看了门窗,确保无人后方绕过屏风,来看宝亲王的情况。正当焦急之时,一直手徒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猛的回头,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不禁惊呼“甘尘法师。”
“我要以弘历为我的宿主,你要帮我一把。”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他是追情的爱慕之人,你不能这样做。”
“此程是为那拉皇后解怨,渡化,若继续按历史的发展来,她不会如愿的。”
“可是她已经说过,这次不同于往前,原来熹贵妃没有拉拢她,而这次却不然。”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劝着自己,要极力地为追情争取这次能与真正的弘历相处的机会。
甘尘无奈地笑笑,良久又道“她骗了你,一切都没变,变得只有她。”
我的内心如同雷击,似乎还想辩解什么。可是我突然明白甘尘没错,变得只有追情,是她改掉了自己本来的强势性格。我竟只天真的认为是她本性如此,她明明告诉过我,弘历不喜她的强势。细细想来那尔布官职不高,也对熹贵妃没有什么助益,这样一个精明的女人又怎会无缘无故扶着追情上位封后呢。她一定对我隐瞒了吧。孝贤皇后崩逝之时,宫中不是只有追情一位贵妃,还有纯贵妃。且追情无子无女,而纯贵妃却儿女双全。嫡子俱亡,想必乾隆需要一个出色的嫡子,追情当时已年过三十,想生养已经很难了。就算不选纯贵妃,尚有出身高贵的舒妃叶赫那拉氏。
只是追情为什么骗我,还继续欺骗她自己。她不是说要做真正的自己吗。我的内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扯了一把。
三
对面的甘尘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见我的视线与他相对,才缓缓开口“这几日,我并未与你们一起待在乾隆年间,我还在道光年间。”
“你做了什么。”我深知甘尘的深不可测,以他的手段绝不会就这样一切听从那拉皇后。
甘尘扶起倒在地上的弘历,又道“我去询问了一位宫中的老嬷嬷,她是曾经服侍过那拉皇后的容珍嬷嬷的后人。自那拉皇后逝世,容珍嬷嬷就返乡了,听那位老嬷嬷所言,儿时在家乡,容珍嬷嬷常与她讲那拉皇后的事。”
历史上竟真有《还珠格格》容嬷嬷的原型,我暗暗地感到惊讶。但现今我更注意的是追情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位老嬷嬷告诉我,那拉氏在崇庆太后的力荐下成为皇后。先前乾隆为了能再添嫡子,对那拉氏也是极好的。她也是接连生下两位嫡子稳固了后位。但天不遂人愿,乾隆帝后来极其宠爱令妃,令妃又多子,乾隆竟想册其为皇贵妃。”
甘尘这一番话我也是能想到的,只是为何她要欺骗我们呢?
甘尘似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开口道“自那拉皇后知晓此事后,她想尽了法子夺回乾隆的心。她开始处处模仿孝贤皇后,她知道皇上一直对孝贤皇后念念不忘。可她没料到这样反而使乾隆对她更加反感。她其实从开始爱上弘历到如今都没有做过真正的自己。”
“可是,现在呢,她在模仿谁,她在做谁的影子。”我轻轻地询问着甘尘。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的怨是无论她如何付出,乾隆都不爱她。既然他不爱强势的那拉氏,她就要将自己变成另一个女人,一个受乾隆喜爱又现在尚未出现的女人。”
甘尘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顿时醍醐灌顶“令妃,她要自己像令妃那样先令妃一步得到乾隆的爱。”
“她早就有这个计划了,只等有人找到罗盘帮她还愿。”甘尘轻笑着,又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日道光帝命你去看看佟佳皇后。”
我闻言点头,听着甘尘继续分析“她是不是并未等你近身把脉,就出口问你她阳寿所剩何几?还指点了清东陵的事。''
细细想来果真如此,当时的我只顾着惊吓,却忘了这事的蹊跷。“是追情附在佟佳皇后身上来提醒我的。”现在的我如同五雷轰顶。
“不错,可是她的计谋不会让她真正地解怨,只会让她更怨。真正让她解怨的方法是让她做真正的自己。所以我得先成为弘历来满足她。”
“可是,不,甘尘你这次听我的,不要这样做。”我第一次这样坚定,明明知道追情骗了我们,可是我还是想为她留一个再次待在弘历身边的机会。
甘尘愣了几秒,复而开口“你想怎么做?”
“我会规劝她的,并且将一切调查清楚。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