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站在包厢门外静静的听着,表情凝重,心疼,苏父还在里面说,“你说,老顾,人倒霉的时候,是不是喝水都塞牙缝儿,真是祸不单行,祸不单行,说的真是没错。你说,我妈,这老太太。念念,真是,这么小,苦了这孩子。”
顾丞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心里大概也有了些猜测,在他离开的这几年,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顾丞听见包厢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两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顾丞这时悄悄走进去,看了看两位大人,没什么大碍,拿着书包走出了包厢。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母看见他就说,“你怎么这么慢,车都来了,念念已经坐上去了,正在等着你呢,赶紧走吧。”
“妈,沈姨,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刚刚去书包的时候看见我爸和我苏叔喝醉了睡着了,你们赶紧回去照顾他们吧。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吧,直接在这定房间休息吧,要不然没法弄。”
“臭小子,这还用你交代?你妈能不知道吗?”顾母说,“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走吧。”
顾丞点了点头,坐上了车,苏念和顾丞向车外的两个人挥了挥手,车就开走了。
坐在车上,顾丞一直都在偷偷打量苏念,也难怪,苏念跟之前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顾丞之前还以为苏念是因为长时间没见,有些陌生,才是这副样子。
没想到,他搬家走了之后,还发生了那么多事儿。
顾丞想到刚才听见苏父的话,老太太,顾丞倒是知道大概这是怎么回事。顾丞的心有一瞬是揪紧的。
那是高中开学后一个星期左右,顾父突然说要回一趟C市,也就是苏念在的城市,也是顾丞从小长大的地方。原来是苏念的奶奶摔跤住院了,现在就在顾父工作的原医院。虽说顾父已经被调任到B市了,但是回去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毕竟,在医院里,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还是比较方便的。当时顾丞已经开学了,等到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得知顾父已经走了的消息。小时候顾丞很喜欢和苏念一起去苏念奶奶家。苏念奶奶家在乡下,有山有水,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面长大的孩子来说,那里的一切都非常新奇。苏父本来想将苏念奶奶接到城市来住,可老太太住了几天,就闹着要回去,说是住不惯,太无聊了。苏父没法,也只能将老太太又送了回去,还请了人照顾。可没想到,还是一不小心出了意外。
顾丞知道后也想回C市看看,但是顾母不让他去,说他正在上学,就不要添乱了,到时候大家都忙起来,没人顾得上他。到时候,照顾病人还不够,还要去担心你,不够添乱的吗?你当你是去玩的吗?”
顾丞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仔细一想自己的确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他十分关心苏念的状况,在家给苏念打了无数次的电话,但是都没人接。好不容易接通了,苏念就淡淡说了一句没什么事,你不用太担心,我挺好的,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再后来顾丞就听说了苏念的奶奶去世的消息,顾丞但是就愣在了那,之后更加关心苏念的情况了,顾丞本来想去陪在苏念的身边的,丧事是在老家办,最后也没去成。顾丞每天都给苏念打电话,只要他有空,可是电话从来没人接。后来还是苏母告诉他,苏念的学校很严,不让带手机。他也就渐渐不打了。就想着什么时候放假了,亲自回去看一看。没想到,自己也一直没能回去。
苏念肯定经历了很多,肯定很难受才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顾丞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内心除了心疼还有点愧疚,自己当时没能陪在苏念的身边。
顾丞时不时就偷瞄几眼苏念,欲言又止的。
苏念觉得有点奇怪,问“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丞悄悄地握了握手,然后看向苏念,若无其事地笑着开口道,“听说B大的军训还是挺严格的,估计会很累。”他其实想问苏念你现在还好吗?那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好像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可能即使他问了,苏念也不会给他说。
苏念点了点头,“好像是。”
之后又一阵沉默,顾丞又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宿舍的老四还专门准备了一包那个。”
苏念看向他,疑惑道,“什么?哪个?”
顾丞咳嗽了一下,有些脸红,“就是那个,我们初中军训的时候你给我的那个东西。”
苏念一下子了然了,原来是卫生巾。
苏念还记得,初中军训开始后,才一天的时间,就体会到了什么是累,什么是疼。一天的军姿站下来之后,脚后跟疼的火烧火燎的,轻轻一碰就疼。
晚上休息的时候,寝室里面抱怨连天的,都说脚疼死了,要回家。
这时,一个性格很好,很稳重,细心体贴的一个女生,拿出了几包卫生巾,然后给了寝室里每个人都分了两片,之后说,“我有一次在网上看见过,拿这个垫在脚底可能会好很多,大家明天都试试吧。”
“的确,我好像也看见过,是这样的,不过我来之前还没想到,还是你想的周到。”一个女生附和道。
第二天的时候经过实践证明,的确是有一定效果的。
军训中途休息的时候,顾丞走了过来,“怎么样,脚疼死了吧。我的脚现在感觉都已经麻木了,快没知觉了。”
苏念瞥了一眼顾丞,说,“我觉得还好吧。”
“苏大小姐,你不是吧,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强?你脚不疼吗?”顾丞惊讶。
苏念又看了一眼顾丞,哼了一下,微微昂起头,“恩。”
顾城又想了想,了然道,“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就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死要面子嘛。其实你脚也疼的不行了吧。”
“无聊,随你怎么想。”苏念高冷的将头扭了过去,不去理会顾丞。
顾丞心里稍稍吃了一惊,凭他对她这个小青梅的了解,如果他真的说中了她的小心思,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冷静的表情,肯定能够会恼羞成怒的,肯定会先立马否定的。看来她是真的脚不疼。
顾丞眼睛转了转,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下子揽住了苏念的肩膀,苏念一下子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往前踉跄了一下,表情瞬间恼怒,顾丞看到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神秘地问,“你有什么绝招,快点教教我。”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
苏念猛的一下将顾丞的胳膊甩了下去,狠狠瞪了顾丞一眼,“疼死你活该。”然后立马往前走。
顾丞立马追上去,“念念,小念念,苏大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告诉我吧。恩?”
苏念走的更快了。
后来苏念记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顾丞当时的死缠烂打,然后就给了他两片卫生巾,当时顾丞的一下子就变得爆红,变得手足无措,“你,你,给我这个干嘛?”神色慌张,眼都不敢往哪瞅。
苏念很无语,耐心早已经被顾丞消耗的一干二净,将卫生巾塞到顾丞手里,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要我告诉你我的脚为什么不疼的吗?”
顾丞说,“是啊,那你给我这个干嘛?”说完一下就将手里的东西还给了苏念,落荒而逃。
苏念看着顾丞慌张的背影,不解,“真是莫名其秒,不要拉倒。”
苏念想到了这件往事,嘴角不由自主带上了一抹微笑,这是回忆中的小美好。
顾丞小心翼翼看着苏念的表情,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故意搞怪的说,“你是不是也想到了我初中的那个傻样子,真的当时太慌张了,你突然把那个塞在我手里,快吓死我了,我当时还以为你在恶作剧。”
苏念笑了笑,“我当时还不明白你怎么就直接跑了。”
“苏念,我问你啊,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么一个东西直接就给了我,女生不是应该都会很羞于让男生看见那种东西的吗?尤其对于一个初中生,不更是那样吗?”
苏念愣了愣,“我当时可能没想太多吧。”
其实苏念当时没拿顾丞当外人,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没觉得这有什么,或许换一个其他的男生我她可能会感觉,恩,怎么说呢,不好意思,但是顾丞的话,她反倒是没什么害羞的感觉了,毕竟,顾丞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的亲人。
尽管那时的苏念嘴上一直不愿承认以哥哥自称的顾丞,但是心里还是接受的,就是口是心非。
此刻的交谈中两人仿佛就又找到了当年的感觉,隔离感好像也消失了一点。
苏念问,“所以,你现在要用吗?”
顾丞笑了笑,“为什么不呢?我可不想苦了我的脚。当时年纪小,现在的接受能力强,更何况,还有一群人陪着我一起,要傻大家一起傻。丢人大家也一起丢人。没事。”顾丞爽朗地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回到宿舍的苏念说实话心情有些轻松,今晚和顾丞的相处还算愉快。三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但也有些东西不会改变。顾丞没变,他还是原来那个简单阳光的少年,纯粹美好。
苏念回到宿舍的时候,莫晚舟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玩手机了。苏念进去的时候,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苏念觉得现在两人的状态很好,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关系既不十分亲密也不非常疏远,既能互相结伴又有自己的空间,相处起来很舒服,这样挺好的。苏念也没想着一定要和室友莫晚舟关系多么好,不强求,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顺其自然吧。人生能有一个知交好友就已经很好了,她已经有了两个了,她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念就被枕头下面嗡嗡作响的闹钟给震醒了,苏念闭着眼关住了闹钟,脑子里面先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早上简单的计划。大概用多长时间洗漱,以及从寝室到操场走哪条路线等等。
这是苏念高中三年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这样想一想,不仅能尽快驱散睡意,让自己的脑子尽快清醒,还能比较有条理,不紧不慢的完成自己计划中的事情。
想完了之后,苏念脑子已经清醒,就起了床,开始一系列的洗漱,等苏念洗漱完之后,出来一看,莫晚舟依旧躺在床上。按照苏念的计划,基本上到操场的时间就是教官所要求的时间大概提前十分钟左右。给自己留出十分钟的空余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事件从而迟到。苏念看着莫晚舟依旧沉睡的样子,觉得如果她再不起的话按照自己的计划可能就要迟到了。
苏念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喊醒莫晚舟会比较好,毕竟第一天军训可是不能迟到的。
苏念走向了莫晚舟的床铺,轻轻拍了拍她,“该起床了。”
莫晚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向了苏念,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然后快速的起了床。苏念舒了口气,还好莫晚舟没有起床气。
苏念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莫晚舟好像是那种有起床气的人,好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经常就有这样的人设,反正很莫名其秒。
莫晚舟的动作还是挺快的,苏念准备好出门的时候,莫晚舟也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莫晚舟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名副其实的冷美人了,站在门口等着苏念一起走。
这仿佛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刚开学的时候,大家都是跟室友结伴而行,苏念本来以为莫晚舟会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没想到,也愿意等她,和她一起。苏念当然不会拒绝。
苏念关上了宿舍门,说,“我收拾好了,走吧。”
莫晚舟抬头看向了她,点了点头。
路上的时候两人没什么话要说的,也就是偶尔说几句,毕竟,还不太熟,气氛也不怎么尴尬,倒是挺融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