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
叶连樘来的的时候楚寒晨正在雅室抚琴。他从小便练琴,自是琴艺不凡。
“来了。”楚寒晨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起伏,但是和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叶连樘知道,他此时心情并不好。
叶连樘径直坐在了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在乎什么宾客礼仪。也是,过命的交情哪里还需要那些虚礼,他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挑了下眉,笑着道:“我听说你今日探望太后进宫了?她怎么样,有没有说你什么?”
楚寒晨依旧在抚琴,似是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并没有听到叶连樘的话。
叶连樘莞尔一笑,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我听说你回府后,皇上也去了长宁宫,不过没过多久就出来了,想想也是,太后素来不喜他。”
楚寒晨将琴放下,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因今日进宫面见太后,他便着了一件墨绿色的衣袍。
“她哪里是不喜皇上,她分明是不喜皇室子弟,只怕在她的眼里,我们也不过是一个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楚寒晨站在窗前,脸上的线条冷硬,墨绿色的衣袍将周身不凡的气度衬托的更为强烈,他负手而立,挺直的脊梁透露出一丝的孤傲。
“哎,话也不能这样说,”叶连樘摇着头品了口茶,称赞道:“好茶!”又吊儿郎当的将茶盏放下,走到楚寒晨的身边,道:“要我说,太后她毕竟是你的生母,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太后一直以贤德为人称赞。”
楚寒晨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凉凉的道:“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自古皇家哪里有温情?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你毕竟是她亲生的,”叶连樘皱了皱眉,难得的严肃,扭头看着楚寒晨,道:“难不成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楚寒晨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没有回答。
“唉,罢了罢了,”最后还是叶连樘败下阵来,他耸了耸肩,道:“你们皇家的事自然是你们最清楚,我也不好评论些什么。对了,你还没对我说今天太后为什么昭你进宫呢?”
楚寒晨皱了皱眉,脸上多了一抹戾气,冷冷道:“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拿几年前的阴谋向我示威罢了,有白府在,左右她现在不敢随随便便的动阿瑶。”
“对了,你此番前行可是见到了你师父拿到了解药?”
闻此言,楚寒晨的眼睛里瞬间多了许多复杂的神色,浑身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良久,道:“未曾见到师父,门童说,师父他老人家去云游了。”
叶连樘见他如此,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白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倒是你,一直为此事奔波,都快瘦的皮包骨头了,也该好好的歇息一下了。”
“阿瑶的毒一日不解,我便一日不能心安,”楚寒晨的眸子暗了下来,自责的说:“都怪我,那日若我未曾去江扶,阿瑶也不会被人下毒,终究是我害了她。”
叶连樘见楚寒晨这样,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看着楚寒晨消瘦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道:“哎,这也怨不得你,对了,下毒之人可曾抓到?”
楚寒晨摇了摇头,道:“当时事出紧急,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等我赶到京城时,阿瑶已经昏迷一天了。”楚寒晨顿了顿,道:“当日白府的管家来报,说泠院的井里打捞出一个女子的尸体,看样子像是失足跌入井里,经过一番确认发现是白府的丫鬟,名字叫冬梅。”
“呵,这就有趣了,这白府的小姐刚刚被人下毒,结果第二天就有丫鬟落水。这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白家小姐的生母可是清宁公主,可曾查出背后是何人指使?”
楚寒晨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幽深,没有回答。
叶连樘也叹了口气,道:”罢了,浣璃山距京城颇远,你一路舟车劳顿,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且先告退了。”
叶连樘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又甩着袖子折了回去,奸笑着道:”对了,你当初让我好好在京城保护白家小姐,既然现在你已经回京,那我就不管了啊。”
“不过,”他话锋一转,打趣的笑了笑,道:“白家的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女,竟然敢当街暴打罗沛,没想到她倒是挺有正义感的。”
楚寒晨闻言转过身来,勾了勾唇,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喉结轻滚,道:“她可曾受伤?”
叶连樘心里嘀咕道:呵,小爷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笑,怎么一夸白家小姐你就满脸愉悦?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毕竟他打不过楚寒晨。
“怎么可能,罗沛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他当街调戏女子被白家小姐看到,上来就是一脚,打的罗沛满街找牙,当即哭着求饶。”叶连樘幸灾乐祸的说。
楚寒晨低笑了声,轻声道:“这倒是她的风格。”
……
白府
“瑶瑶多吃点,你太瘦了。”李姨娘心疼的看了眼白诗瑶,又给她夹了几块肉,道:“来尝尝这个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让府中的厨子给你炖的。”
“姨娘,”白诗瑶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嘟着嘴撒娇道:“您看看我的脸,都胖了一圈了,我再吃下去都要胖成猪了。”
白卿广皱了皱眉,道:“李氏,你别管瑶瑶了,她自己够得着。”
李姨娘看了看白卿广,眼中浮现点点涟漪,道:“妾身知道了,妾身是见瑶瑶长得太瘦,才……”
白卿广看了看李姨娘,稍微和缓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瑶瑶好,你一向心地善良,刚刚我语气有些重了,你也多吃点。”
白诗瑶也连忙道:“姨娘您别只知道关心我了,您也赶紧吃吧,再不吃一会儿菜就凉了。”说着,白诗瑶还为李姨娘夹了几筷子菜。
“爹爹,您也快吃。”
白卿广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道:“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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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白诗瑶与白卿广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凌春院。
因为今天偷偷溜出府,再加上她身上的毒一直没有解,白诗瑶不禁有些疲惫,沐浴过后更觉得大脑昏昏沉沉,于是躺在塌上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玉蓉见白诗瑶已经歇下,也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是夜
月光凉凉的洒在地上,放眼望去,世界像是镀了一层银白色的水光,天上,几颗星子调皮的眨了眨眼,窗外,桃花盛放,开的热烈而又张扬。
室内,男子身姿挺拔,笔直而又修长,他静静的站在塌前,看着榻上的女子,目光灼灼。
睡梦中的少女睫毛弯弯的,鼻梁挺翘,小脸因熟睡而透露出可爱的粉红色,嘴角微微撅起,显现出一丝的软糯与俏皮。
男子向前一步,坐在塌边,宠溺而又温柔的看着眼前人。许久,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女孩的脸颊上,满心的激动与欢喜溢于言表,动作却缓慢而又轻柔。
男子帮女孩理了理软软的长发,最终,还是抑制不住在眼角落了个吻。
他不禁想到,许多年前,在南宜的游船上,就是这双眼,惊鸿一瞥,从此植入脑海,纵宫墙幽深,却难掩相思之情;也是这个人,在那日的雨天,为他撑一把油纸伞,软软糯糯的喊他“哥哥”;依旧是这个人,在除夕夜上,手执长剑、满脸泪痕的指着他说”你走啊”……
阿瑶,你可知,我本就是薄情之人,这世间于我而言从来就没有太多的真心,在这宫城之中,人与人之间,更多的是猜忌与算计。真心,是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我本以为,孑然一生是我最好的结局,但是我遇见了你,是你笑着对我说:“哥哥不疼,瑶瑶给你吹吹”,是你,毫不防备的闯进我的世界,让我明白,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人都工于心计、深不可测,也并非所有的女子都喜爱这权势。
你本该无忧无虑,安安稳稳,可你却心甘情愿的陪我卷入这权谋的漩涡之中,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阿瑶,南宜的荷花就要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