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永宁村的大火足足烧了有一个下午,这会儿才算彻底灭了,而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子,此刻也只剩下一堆黑炭。
真可谓是天有不测风云,任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转眼间却又遭此飞来横祸。
如果说真的有命数之说,那这永宁村人的命也真的是太背了。
自以为是村里唯一幸存者的屠明昊,此时正在为着落脚的地儿,发着愁,虽然已经到了这所谓的村舍,但是村里的境况却是令他不寒而栗。
房屋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绝大部分都已经坍塌,原本的村落,也被杂草所掩埋,而且每走几步,都能见到森森白骨,突然暴露在脚下。
冷不丁地就被吓一机灵,当年那场瘟疫,全村无一幸免,而除了永宁村人,也是无人知晓,这帮可怜的村民,到死也只能抛尸荒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想想,还真是有些凄凉,比起永宁村,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实在抱歉,打扰了各位长辈休息,但也是实属无奈,就将就一晚,歇个脚,明儿一早就走,还望各位行个方便,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屠明昊是一边走,一边嘴里碎碎念着,生怕惹到什么不干净的,虽然村子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可那股怨气却是依旧浓重。
甚至这里,比起之前的山谷还要阴寒,但或许也只是屠明昊的心理作用。
终于,在众多的残垣断壁之中,屠明昊找到一处相对完整的屋子,至少屋顶,四壁还依旧健全,遮风挡雨应该是没问题。
“各位叔伯长辈,晚辈屠明昊,隔壁永宁村的,借贵宝地歇个脚,还望行个方便,叨扰了。”说着,屠明昊深深地鞠了一躬。
也不知是他心诚,还是真的有鬼,就在他拜完最后一下时,那屋子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可是把屠明昊吓够呛。
赶忙握紧手中的刀,眼睛一闭,一顿挥舞,可是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恐怖画面出现,屠明昊缓缓睁开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阴凉,借着月光,屠明昊的余光朝着地上这么一扫,可把他吓得够呛,这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
而且看起来,还是个长发女鬼,就站在他身后,屠明昊这魂儿,都要差点吓飞出去了,可他还是强装镇定,咽了口口水。
随即握了握手中的刀,看准了影子,猛地一转身,不由分说就是一刀,可是身后却一个鬼影也没有。
屠明昊这下有点慌了,但是他还是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产生的错觉,可当他一回头,一个活生生的人,哦不,是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鬼,自然有点慌张,而那个‘鬼’似乎还算友好,至少目前为止,还没做出什么举动。
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但是说它像鬼,倒是更像乞丐多一点,一身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脸上也满是泥土。
“你是人是鬼?”屠明昊终于开口问道,可是对方似乎是听不懂似的,愣愣地待在那,一动不动,但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
很快,屠明昊发现,这个鬼,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就尝试着动了动,可一动,这家伙就十分警觉,跟个猴子似的,一下子就蹿到了房顶上。
那爬高速度,比狗撵的还快,而且上去,就蹲在那,依旧是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屠明昊,随后屠明昊试着左右移动了几步,那家伙的头也跟着转了起来。
看着房顶上这三分像人,七分像猴的怪胎,屠明昊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玩意,应该不是鬼。
“得,我跟个猴子较什么劲。”最终,屠明昊还是确认了,这就是只猴儿,只不过不知从哪搞了一身衣服,穿得人模人样的。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屠明昊也是困得不行了,虽然确定了这不是鬼,但是有只猴儿蹲在房顶上,叫他怎么睡得踏实。
屠明昊索性就坐在了屋子前,就这么盯着这只猴,和它死磕,但这家伙似乎是越熬越来劲,两只眼睛就这么盯着,连眨都不带眨一下。
但屠明昊是肉体凡胎啊,哪里耗得过畜生,没过多久,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昏昏沉沉地就倒了下去。
睡梦中,屠明昊看到了王木匠,看到了李村长,小娟娟,王婶,李根,庞源,刘年柱,还有李文翠,他们正其乐融融地站在一片草地上,朝着屠明昊挥着手。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看到这一幕,屠明昊不禁没忍住,朝着他们跑了过去,可就在这时,一把大火平地燃起,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屠明昊团团围住。
而透过这层层火焰,屠明昊看到,原本温馨的一幕,瞬间化为一团灰烬,周围的一切也变得虚无起来,最终使他身处一片黑暗。
但在那黑暗中,似乎有一抹光,很淡,却十分诱人,又感觉有无数推手,身体不自觉地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中,突然睁开一双眼睛,深邃而又充满威慑,一下就把屠明昊给逼退了回去。
而梦,到这也就结束了,睁开眼一看,天已经亮了,虽然醒了,但是还是有点睡眼惺忪,显然昨晚是没睡好。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脖子还有点酸痛,至于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但懵神一会儿,屠明昊便记起了,自己昨晚似乎在和一只猴子斗法,就在,房顶上,但是此时,那只猴子早就已经没影了。
想来应该是早就离开了,屠明昊随即起身,拿起自己的佩刀,便准备继续赶路了。
此次他的目的地,正是之前王木匠提到过的东门镇,那个所谓的应有尽有的地方,而踏入东门镇,也算是正式开启了通往外界的大门。
但,目前却有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哪个方向,才能通往那扇门。
方圆百里的范围,全是一片荒山,出了草地林子,就没有路了,而现在,屠明昊是又渴又饿,直到现在,他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就连水也没喝过。
这不禁让他回忆起了之前和老徐被困迷雾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还有老徐,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屠明昊折回了林子,准备先找点果子,充充饥,不然接下来的一片荒山,他可能没法坚持到头。
好在这林子不算大,不会出没什么大型的野兽,屠明昊也就可以放心寻找食物了。
而寻找食物的过程却是十分艰难的,虽然他之前和老徐上山,学到了不少辨别食物的法子,可是那是在地大物博的齐天山。
眼前这片林子,估计也就齐天山一个角那么大,想要在找吃的,简直就是秃子顶上拔毛。
屠明昊几乎就快逛遍整片林子,就连食物的影子都没看到,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前面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出于好奇,他便走上前去看了看,只见离着不远处的几棵大树下,一群猴正在围着一只同类,似乎正在抢夺它手中的东西。
本就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屠明昊定睛一看,发现那个正被打劫的,不就知道昨晚和自己干耗的那只猴子吗?
屠明昊索性就看了一会儿,要说那只猴子倒也真倔,愣是被抓挠了半天,就是不松手。
而此时,也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什么,屠明昊发现,那只猴子和其他那些一对比起来,好像还有些不同,比起猴子这更像个人。
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仔细一看,这猴屁股,是光秃秃的,没尾巴,而且暴露出来的皮肤也是如此,没有半点杂毛。
确认了对方是人之后,屠明昊是又惊又喜,既然是人,那自然是得去帮一手,随即他便提着刀上去了。
那帮猴子倒也是欺软怕硬,看屠明昊这体格,比他们大不少,而且手里还有家伙,立马就散了。
屠明昊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被他救下的这个‘猴’虽说怎么看怎么不像人,但是除了行为举止,其他各方面都还算正常。
而后者看到强盗都被赶走了,非但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又是一招猴子上树,蹭地一下溜到了树上,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东西,警惕地盯着屠明昊看。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帮你的,昨天我们见过的啊。”屠明昊试着和它套近乎,但是后者却依旧一副痴呆表情,看着他。
屠明昊是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没能说动它,甚至都不能确认,这玩意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得,白耽误工夫了。”屠明昊在那叭叭半天,那家伙倒好,老僧入定一般地呆在树上,又玩起了昨晚那一套。
屠明昊可没那闲心陪它耗,扭头就要走,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脑袋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一下,等他回头看时,一颗果子正落在他的脚边。
之前和老徐在齐天山上,他也吃过这种果子,既能解渴还顶饿,因此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等他再抬头看时,树上那只‘猴子’依旧盯着他,只不过怀里的东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