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笛音箜篌
琉璃也倔：“三千多人，就抽十个人，我就不信抽到我了！”
仲姿问：“你不会没准备吧！”
琉璃也是傲：“准备什么，不准备，以前也是次次准备，反正没抽到自己，不准备了，”
仲姿妥协道：“好好好，你不准备，你不表演，可是我要上啊！我在这里学了一百年，天资又愚钝，倒时候效果不好不是给师尊丢脸吗？我太紧张了，你要去，你得去给我打气！”
琉璃拒绝！
仲姿继续不折不挠：“而且这次天晓也是要上场的，直言要挑衅你，你就这么做了缩头乌龟不去了吗？”
琉璃还是拒绝！
仲姿依旧继续坚持：“你不想想，让天晓占了上风，以后你还怎么混！”
琉璃觉得很恼火：“我都离开快一百年了，她怎么还跟我过不去！”
于是，仲姿一直磨到太阳西下，琉璃总算是答应了，有时候琉璃都在埋汰他：“你有这功夫劝我赴宴，还不如去练练你的才艺，浪费时间！”
醉翁阁，酒泉溪宴！！！
又是和上次一样，正襟危坐，呼吸都不敢放重的，这次琉璃寻了个很偏很偏的位置，无比羡慕火茓，去了青丘，终于脱离苦海！
一般新晋的十名准弟子都会早早来占座，坐得靠前面些，企图能在仙尊长老面前露个脸，可是琉璃发现，在这偏僻的角落，这儿有个落单的，琉璃回忆了一下，是那个叫木拂晓的，暗叹这木拂晓好有眼力，知道寻个能偷懒的地方，比这些所有人都要有远见。
琉璃小心翼翼的爬过去，在木拂晓身边坐下，用苍蝇一般的声音说：“兄台，挺有远见啊！”
木拂晓：“……”
他垂着眸，一副有点紧张的模样！
琉璃心想：这么害羞？
此刻，宫翊坐上首，已经开始例行废话，所有人都得端着，琉璃也不敢有太多动作！
听完罗里吧嗦的官方场面话，表演总算是开始。
琉璃都打算好了，这仲姿是第一个表演的，本来不是他，特殊要求，又是自己主事儿，就给自己走了个后门，排在了第一个，到时候只要仲姿一表演完，琉璃就偷偷溜走！
此刻，仲姿已经站在了场中央，也不说别的，恭恭敬敬的给宫翊以及诸位仙尊长老行了礼，道：“师尊，我已经准备好，还请师尊来到这场中央！”
所有人都不知道仲姿要干什么，是个什么意思，但此刻宫翊也没有摆谱，自然而然的来了场中，仲姿退了出去，掐诀念咒，顿时场中金光四起，五行阵图在场中显现，许多技能招数刹那向宫翊攻去，五花八门，让人没有喘息的时间。
怪不得仲姿要第一个表演，原来是在场中布了个攻击阵，若让他人先上，难免破坏阵法。
宫翊在攻击阵中行走如龙蛇，应对着阵中的攻击，在坐的在站的，三千余人无不惊叹，掌尊宫翊是何等人物，寻常阵法他挥挥手就能破，这个阵法却将宫翊困住了些时辰，且攻击阵攻击力太强，也就宫翊那样的上神能应付自如。
半刻钟后，宫翊一掌金光破了法阵，众人鼓掌喝彩！
宫翊眉眼一抬，望着仲姿！
仲姿心里一跳，暗道完了，师尊脸色不好，是个要挨批的势头！
宫翊：“阵法修得不错，至少我没挑出不合理的地方！”
能得宫翊这样一个评价，吊着的心就可以烂回肚子里了！
可宫翊还有后话：“唯一不足是这个阵难破了点，但困不住人，人都困不住，还怎么杀敌？”
观点还是那样的一针见血，宫翊能被困半刻钟，实乃是要破这个阵，若不破阵，单单只出来的话，瞬息即可！
一句话让仲姿受益匪浅，向宫翊一拱手：“弟子受教了，多谢师尊！”
总的来说，宫翊还是挺满意的，作为掌尊的弟子，此次展示本就万众瞩目，若没有惊艳的效果，除了仲姿本人会被嗤笑，宫翊也会被连累，大底是说，他这个为人师的教得不好！
琉璃看仲姿展示完了，趁这个机会，就要偷偷溜走，不想这木拂晓一把拉了她的手，小声问：“你去哪里？”
琉璃一吓，这木拂晓她没见过呀，怎么搞得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琉璃轻轻地把他的手拿下去：“当然是溜走了，这里那么无聊，气氛紧张，端坐下来看完全程我就是傻子，还不如回去看书！”
说着就在地上偷偷爬走。
木拂晓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甚是可爱，可又有点遗憾，因为他想琉璃留下来！
此时宫翊负手正走上自己的位置，边走边说：“下一个！”
下一个是百年前的魁首天晓，她比百年前出落得更加标致了，至少外表看起来比百年前稳重些，可内心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天晓上来也是一番问礼，拿出了箜篌，是个要弹箜篌的意思：“弟子这百年来都在琢磨乐理，以音制敌，小有成就，望仙尊长老指教一下，只是弟子还需要一个人，来与我对奏，方能看出效果！”
此话一出，就有几个人想自告奋勇配合天晓对奏，都起身了正要说话，天晓却抢先他们开口：“听说琉璃小师叔音律上颇有造诣，与我年纪也相仿，不知可否指教？”
彼时，琉璃已经爬到了席晏的边角，正要扬长而去，听到这话，就顿住了动作，所有人都转过头寻找琉璃。
琉璃心里一百个，一千个，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看不见我！！！
可三千双眼睛，找一个人还找不到吗？
于是，数千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琉璃，天晓自然也看到了琉璃的动作，哂笑道：“琉璃小师叔这是做什么呢？”
既如此，琉璃只得站起来，摆出端庄的谱：“刚刚没注意，跌了一跤，我听天晓师侄说要与我切磋音律？”
琉璃把天晓师侄四字咬得极重，听得天晓胸闷，但面上还要一副温柔识大体的模样：“谈不上切磋的，只是请琉璃小师叔配合对奏一下！”
这要放以前，琉璃肯定二话不说上前去，用实力把这人碾压得死死的，可现在她成长了，心机就深了，碾压天晓是肯定的，但在碾压之前一定要膈应她一番。
所以琉璃边往场中走边说：“那天晓师侄可不大会挑人，你选了我，我担心你的才华施展不开啊！”
跟琉璃挑衅音律？
脑子被门夹了吧！就算琉璃再不会，她的师父可是曲流觞，从小耳濡目染，音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精通！
可天晓不以为然啊，就算没听过琉璃演奏乐曲，她也觉得自己比琉璃好：“琉璃小师叔说笑了，有你在，怎么会施展不开！”
琉璃不卑不亢走到场中央，拿出自己的笛子，与诸位仙尊长老见过礼，对天晓说：“开始吧！”
对奏嘛！
一样的曲子，不一样的调！
天晓是带着满腔悲愤弹响箜篌的，箜篌的音色本柔美清澈，她这满腔悲愤的弹，到显得沉闷，调子乍慢乍快，加上沉闷的拨弹，有种乱人心志的迹象。
琉璃听了半响找准了调子，横笛吹奏，笛声调子婉转，没有天晓那种乍快乍慢的不稳。
本来最初的时候，双方的曲调是各奏各的，互不影响，可吹着吹着，琉璃的曲调就被天晓带偏了，开始快起来。
琉璃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被天晓乱了心志，眼前浮现的是曲流觞的俊脸，心里是那种不敢爱也不敢说的憋屈，因为大逆不道，只能把喜欢藏在最深处，又幻想了一番曲流觞和凤仙月琴瑟和鸣的样子，琉璃心里越发空荡憋屈，以前凤仙月不在的时候，琉璃没资格争，现在凤仙月在了，她更没资格争。
心里这样想着，笛音陡转急上！将爱而不得都灌在了曲子里。
可也就一瞬，琉璃就灵台清明，她额间出了细汗，瞬间明了天晓的曲子乱人心志，差点儿就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带了出来，可天晓这样做，怕是不知道琉璃的感情藏得有多深，岂是一首曲子勾得出来的，琉璃冷了神情。
笛音顺势陡转，调子比天晓快了两倍不止，她手上的速度转换极快，天晓本想让琉璃跟着她的曲调走，好迷惑琉璃的心志，可琉璃吹得这么快，别说让琉璃跟着她的调子走，她都跟不上琉璃的曲调。
琉璃瞳孔一缩，觉得这天晓不仁，就别怪她无义，又不是只有琉璃爱而不得，天晓又何尝不是。
她喜欢秋松落，却没经住诱惑拜了秋松落为师，一边懊恼着师徒身份，一边又享受着师徒的“亲密”生活，两相折磨，爱而不得！
天晓条件反射的去追琉璃的调，琉璃控制好笛音，由风急一般的快，不知不觉间慢慢转为流水一般的缓！
带着天晓的箜篌奏起了猿哀一般的空寂落寞，天晓不知不觉间跟着琉璃的笛声无意识的弹拨箜篌，眼神迷离，眼中有霜雾，神思恍惚，只觉心里沉闷如有大山压着，想突破这层桎梏，却没那个胆量。
最终是天晓没挨住，
“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笛音止，箜篌断！
席晏戛然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看着，是天晓技不如人。
而琉璃看似正常，其实她的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脸色也白了一个度，放笛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宫翊手指轻扣桌面，在音律上，他远没有曲流觞和凤仙月更有发言权，于是宫翊看向凤仙月：“兰三师妹怎么看？”
凤仙月一直静静的，可她的容貌身姿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有极强的存在感，想忽视都难。
凤仙月看着正在擦嘴角血渍的天晓，轻启红唇：“这小姑娘……乐声中的戾气颇重，要注意修心了！”
此话一出，秋松落出来朝凤仙月一拱手：“多谢仙尊，弟子一定多加教诲！”
凤仙月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在琉璃身上，看琉璃面无表情的站在场中央，几度想开口，却终是一个字没说！
宫翊明明看到凤仙月想开口点评琉璃，却是没有开口，就问道：“师妹，琉璃的乐声如何？”
琉璃心里一跳，刚刚乐曲中的不妥，像宫翊这样的半吊子听不出来，但像凤仙月和曲流觞那样的资深行家一定是听出来了，这一时她心里就有些紧张。
凤仙月看着琉璃，终是没有多说：“没什么，挺好的！”
宫翊见凤仙月说完，又看向曲流觞，而曲流觞则是垂了眼眸，不咸不淡的说：“我的弟子，自不会差，挺好！”
到此，天晓的展示算是完了，仲姿只道琉璃是大获全胜，而只有琉璃自己知道，她现在腿都是虚的！
一步一步走回木拂晓身边，在她之前的位置坐下。
木拂晓也看出了琉璃的不妥，问她：“你没事吧！”
琉璃咽了口口水，说：“……哦！我很好，呃……，对了，你等会儿要表演什么？”
木拂晓温柔一笑，说：“我要唱歌！”
“嗯，唱歌，啥？”琉璃开始是潜意识的应和，后来听他说要唱歌，嗓子都惊破音了，一时间，好多人朝琉璃看来，琉璃连连摆手道歉，后又不确定的问木拂晓，“你真打算唱歌？”
木拂晓肯定的点头。
琉璃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千年万年以来，酒泉溪宴上展示什么才艺的都有，可这唱歌是真的从来没有，唱得好也就罢了，若唱得不好，多俗气，一句简单的话，就是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场上的展示还在继续。
已经溜了一次没成功，此时琉璃若还溜，简直是自己找死，也只得耐着性子看着。
仲姿是这次席晏的主办人，他偷偷摸摸的潜到后面来到琉璃身边！
仲姿：“琉璃，我刚刚的表演帅吗？”
琉璃想起，仲姿说的乃是他的那个攻击阵，所以琉璃也毫不吝啬的应承他：“帅，帅，帅！”
“效果好不好？”
“好，好，好！”
“有没有给掌尊丢脸！”
“没有，绝对没有！”
此刻，仲姿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琉璃四处张望了一下，决定换个话题，总不能让仲姿一直这样问她，就问道：“怎么没看到应诺！”
“他呀！”仲姿说道，“他没来！”
琉璃瞬间就觉得不公平了：“他是上一届拜师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来？而你却叫我来了！”
仲姿也无奈：“你消气，本来统计表演名录的时候，应诺说他不想来，也是得到师尊首肯的！”
琉璃问：“掌尊同意了应诺可以不来？”
仲姿点头！
琉璃：“……”
这个世界玄幻了，一个凡人，竟惹得曲流觞送了配萧，还让宫翊另眼相待，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想不通！
想不通！！
想不通！！！
场上一番表演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琉璃倒是颇为期待，旁边这个木拂晓要唱什么歌，这在期待之中，时间悄然而逝，木拂晓又是魁首，很快就到他上场了！
木拂晓：“琉璃，我上去了！”
琉璃愣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吧！他怎么认得自己，且他上去就上去，怎么还要跟自己打个招呼，再者这声“琉璃”叫得太过自然亲切了吧！
待木拂晓上去后，仲姿问琉璃：“你们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了！”
琉璃也茫然：“不熟啊！话都没说几句！”
仲姿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此刻，木拂晓已经站到了场中央，对着仙尊长老见过礼，他背对着琉璃，琉璃倒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许眼熟。
木拂晓：“拂晓天资愚钝，并不会太多东西，只得给大家哼唱几段梵音曲！”
说着就哼唱起来！
“拿摩惹纳达拉雅雅，纳摩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拉哈爹桑雅桑布达雅，南无萨噜哇达他嘎提坝，阿拉哈达呗桑雅桑布提呗，拿摩阿里雅阿哇噜给爹，秀哇啦雅菩堤萨哆哇雅，玛哈萨哆哇雅，玛哈嘎噜尼嘎雅。”
木拂晓要是早说释浮生唱的是梵音，琉璃心里也不会笑话他了！
琉璃自出生以来，梵语是一个字听不懂，但木拂晓梵语一唱出来，却让人觉得空灵清新，音乐没有语言障碍，纵使听不懂木拂晓唱的佛经里讲的是什么内容，也会陶醉在这段梵音里！
本来琉璃与天晓对吹了一曲，心志本就乱如麻，久久难平静，如今木拂晓磁性的男嗓音缓缓传入耳，带着平稳人心的力量，让琉璃心灵清静，抛出了一切杂念，眼里心里耳里只剩下了木拂晓的梵唱！
暮色的月光下，天地寂静，梵音徐徐！
“达爹雅他翁，达啦达啦堤力堤力吐露吐露，易笛威易笛加列加列，不拉加列不啦加列，固苏美固苏玛，哇垒易利密利积地作哈拉，玛巴纳雅唆哈，拿摩惹纳达拉雅雅，纳摩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拉哈爹桑雅桑布达雅，拿摩萨噜哇达他嘎堤呗，阿拉哈达呗桑雅桑布堤呗，拿摩阿里雅阿哇噜给爹，秀哇啦雅菩堤萨哆哇雅，玛哈萨哆哇雅，玛哈嘎噜尼嘎雅，达爹雅他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