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九霄神雷
有知道点情况的仙官赶紧禀报说：“回天君，这有点像上神渡劫啊！”
薏苡回怼他：“你见哪个上神渡劫是三十六重天电闪雷鸣的？”
那仙官闻言，知道自己的观点也站不住脚，便不敢再言了！
这时候，宫翊开口了：“凡是九霄闪电翻涌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上神渡劫，要么是惩治十恶不赦的妖魔！”
可一般上神渡劫，也只在第一天汇聚雷劫，而且还不是紫色的，作恶的妖魔会根据其凶恶程度，降下不同的雷劫，且也不会超过第一天，如今三十六重天同时汇聚雷劫，可见这魔神得有多凶恶！
薏苡了然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这九霄神雷是劈那魔神的？”
这时，雪诗画忧愁道：“若是连这九霄神雷都没劈死她，那可要早做打算了！”
说话间，三十六重天的闪电慢慢汇聚到一条直线上，从第三十六天开始，汇聚到一起刹那劈到三十五天的神雷中心，三十五天又劈向三十四天，一重天接着一重天，瞬息之间，紫色的神雷从第一天劈到神界的大地上！
神界的人不管在哪个地方都能感受到神雷劈下来时大地的震颤！
没有人敢接近神雷中心看看那魔神被劈成什么样，靠近必得灰飞烟灭。
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自那天上劈下来，“凤仙月”咬着呀，速度快到极致连连躲闪，可再快也快不过直径百丈的九霄神雷，她眼里阴翳得很，知道这道闪电她是躲不过去了，汇聚全身的魔气予以抵抗，捱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额头细汗密集，魔纹渐起渐落，嘴角被神雷震出血渍，单膝跪在地上，咬牙坚持，望着天上闪电狂涌，也不给她调息的时间，一道落下，另一道又瞬息而至！
“匡嚓――”
又一道神雷劈下，直接劈穿了“凤仙月”的魔气结界，劈在了她的身上：“混蛋，本座乃不死之身，你劈得死本座吗？”
“匡嚓――”
“匡嚓――”
“匡嚓――”
“匡嚓――”
一连好几道不喘气儿的落在她身上，每捱一道神雷，“凤仙月”的魔气就散一分，劈得“凤仙月”五官扭曲，魔气四散。
直到身上的衣将白不白的时候，她一咬牙，周身魔气“唰”的一下缩回凤仙月的身体里！
接着，她又变了模样，白衣纤尘，黑发翻飞。
“匡嚓――”
“啊――――”
凤仙月疼得尖叫一声，没有搞明白她为何会被雷劈，她记得她是去妖族找莎华的，后来怎么样了？
完全没有印象，但猜也猜的到！
她自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才撑起一半的身体，
“匡嚓――”
“噗―――！”
凤仙月一口鲜血吐出来，只觉得全身麻痹动弹不得，道道闪电劈得她神魂错乱，只觉再来一道，她就身归混沌，神魂俱灭了！
天上的九霄神雷还在聚集，没有要停的意思，凤仙月在地上匍匐着，想要爬离这个地方，巨大的求生欲支配着她，想要活下去。
莎华还没死，蓬莱岛她还没有回去看看，兄长的脊骨还没有抢回来，还没有跟流觞细细说会儿话，太多太多的事情还没做，让她舍不得离开这个人间。
眼看天上的神雷将至，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无色透明的结界罩着她，凤仙月抬眼望去，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人，正一身是伤，冒着神魂俱灭的风险向她靠近，她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面生得很。
此人正是应诺，他步履艰难，来到了凤仙月身边，此时，恰好一道神雷“匡嚓――”一声落下，将应诺才筑好的结界劈碎了。
凤仙月虚弱地问：“……你是谁？”
应诺迅速结伽又筑了一个，透明的风灵力在周围流转，修为深不可测。
“匡嚓――”一声，
又一道神雷落下，直接将应诺劈回了原形。
他三千墨发，眉眼和曲流觞有五分相似，眼眸如深潭，看不清他心里所想，一身白金甲衣，英姿飒爽。
凤仙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将……将军！”
由不得凤仙月会惊讶，是个人都会非常惊讶，这个人，竟是失踪了一百多年的天族战神――战枫！
“匡嚓――”
数道闪电劈在战枫身上，战枫硬生生捱着，把所有的灵力都用来护着凤仙月！
凤仙月也是急得手脚颤抖：“将军，你在做什么！”
“匡嚓――”
“匡嚓――”
战枫也不说话，任那九霄神雷劈在身上，他自岿然不动。
凤仙月要疯了：“我受不了你这情，你给我出去！”
“匡嚓――”
“匡嚓――”
战枫所有的灵力将要耗尽，可还是死死撑着！
凤仙月朝着他怒吼：“听不见吗？出去，你给我滚！你堂堂一天族战神，你在做什么？你在替魔神捱雷劫，你疯了吗？滚啊！”
“匡嚓――”
“匡嚓――”
战枫的神魂都被劈出肉体，身上的灵力皆已耗尽。
凤仙月只觉得头脑瞬间当机，不自觉地回想起十万年前。
天界的第一十八天的观景台，这里可以眺望神界的每一个角落，从那层层白云望下去，可以看到长白山里，大雪纷飞，一位青衫少年，执剑而舞，那小小的少年身影，提剑而上，与雪过招，利落得很！
每次凤仙月来这里偷看曲流觞的时候，总能看到战枫早早坐在那里，凤仙月只当他是看神界是否太平，他天族的边界是否遭到侵犯，久了之后，凤仙月才知道。
她与他看的，乃是同一个人！
如今这个人，萍水相逢，竟然在为自己抵挡雷劫。
凤仙月不知所措的落下泪大哭起来：“混蛋，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离开流觞，告诉你，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生生世世都要在他身旁，琴瑟和鸣一生一世！”
凤仙月见他不为所动，又换了思路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日救了我会有多少生灵死在我的手下，魔神出世，生灵涂炭，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会杀了所有人，包括流觞你知道吗？”
“……你不会的！”战枫趴在她的身上，用身体替她挨雷劫，“我信你，你杀尽天下也不会杀他的！”
凤仙月：“是，我不会，可魔神会，她对谁都不会留情！”
战枫趔趄了一下，可还是艰难开口：“你不会，为了流觞，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
凤仙月：“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讨厌我吗？你还救我干什么，你让我被神雷劈个魂飞魄散，就没有人去连累流觞了！你给我出去你听见没有！”
凤仙月清冷一生，极少说话，她觉得今天说的话，比她一生说的都多。
“匡嚓――”
“匡嚓――”
又是两道闪电落在战枫身上。
凤仙月还记得，她初到长白山为徒时，战枫就明里暗里让她远离曲流觞，甚至她在崖壁上被禁闭两万年，也是他跟帝泽提的要求。
说对这个人不恼是骗人的，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欠他！
凤仙月：“我求你了，你快出去吧！不值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不值得！”
眼看战枫被劈得神魂透明，将要魂飞魄散，他还坚定地说：“值得的，……前半生为天族鞠躬尽瘁，后半生要为自己在乎的活。”
“……小丫头”战枫望着凤仙月，望着她泪如雨下，和看曲流觞的眼神是一样的：“我从未讨厌过你，你……要和流觞，好好过！”
战枫自身后拿出了一管长萧，那萧通体黝黑，发着光，正是魂动，他将魂动递与凤仙月，脸色不好，但他很满足。
“匡嚓――”
凤仙月：“不要――”
战枫神魂聚散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自己没有好结局，希望你们，能有个好结果！”
一瞬间，战枫的神魂金光四散，滚滚乌云里，一颗闪亮异常的流星划过，照亮了半边乌沉沉的天空！
不一会儿，天上的闪电渐渐停了，乌云也慢慢散去，露出了明媚的阳光，阳光洒在虚弱的凤仙月身上，让她不知作何反应，此刻又应该是何种心情。
九重天上，六界的首脑看着神雷一道又一道，整整四十九道，等乌云快要散去时，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四座皆惊。
“那是……”
“是战神的命星！”
“战神？他……”
一时，周围都沉默了，无人说话！一代战神，就这样陨落，而且还在这个时候。
天君也是大惊失色：“混账，速速带人去神雷中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魔神有没有死，我天族战神怎么陨落的！”
自有人领命去了，等乌云散去，潋滟晴方！
在神界的大地上，到处是绿水青山，凤仙月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她带着沉重的思绪亦步亦趋地在丛林中逃窜！
她只觉得全身都疼，且使不上力气，却又不肯在原地坐以待毙，天大地大，她也不知该去哪里！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奔走，脑海里又不断闪烁着自己的一生。
这一生，过得实在是平淡无奇，可能曲流觞是唯一的鲜亮的色彩，可她还是很不甘心。
莎华……
心里念着这个名字，默了默，又握紧了自己的手。
她只觉得睡了漫长的一觉，一觉醒来，五万年过去，什么都没了，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恐怖的自己！
“兰三！”有人在背后叫她，叫得急切。
凤仙月转身，映入眼帘一个青衫长立的人：“……流觞！”
她细细呢喃，亦步亦趋地向他走去。
曲流觞也是箭步过去，扶住了虚弱的凤仙月，凤仙月直接趴在了他怀里：“……流觞，我好累！”
曲流觞抬手轻轻拥着她：“没事了，不要害怕！”
凤仙月哽咽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将军他……”
而此时，曲流觞却沉默了，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凤仙月是很要强的，就算当年蓬莱灭世，她也从未哭过，硬生生抗下所有！
曲流觞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们回去吧！”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琉璃藏在一棵大树背后，看着那相拥的两人，心情是无比复杂，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树干，指甲深深嵌进树干里。
接着，又看见他们相拥着离去，琉璃背着树干，软弱无力的靠着树坐下来，眼神空洞，悲伤极了。
远处，释浮生焦急地朝她跑来，看到树下坐着的，安然无恙的琉璃，他心安了不少。
今日，九霄神雷汇聚的时候，他们隔得远，自也感受到了神雷所带来的震颤，而琉璃却是傻了一般朝那神雷望去，释浮生怎么叫都没能让她回神。
接着，琉璃风一样地向那神雷中心跑去，彼时满天乌云滚滚，惊雷阵阵，除了百丈宽的主体雷劫，整个神界，尤其是神雷中心附近，还落下了许多细小的闪电，足以将一个没有修为的小仙劈得魂飞魄散。
释浮生吓坏了，赶紧追上去，可琉璃像是爆发了她所有的潜能，怎么追也追不上。
只能急得在后面边喊边叫。
如今看她安然无恙，他的心也放下一半。
走近一看，看到她身上有好几道闪电劈的伤口，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释浮生：“琉璃？”
琉璃不为所动，失了魂一般坐在那里，好像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释浮生掏出一件披风，给单薄的琉璃盖上，顺着坐在了琉璃身边，就这样陪她坐着，她坐多久，他就坐多久，他可以陪她做到天荒地老。
…………
长白山！！！
凤仙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明真相的长白山众弟子又惊又喜。
“之前还以为仙尊被魔神吃了，没想到她还活着！”
“说什么呢，咱们长白山的仙尊修为都高的很，就算是魔神想吃他们也得费大精力，就算打不过，在魔神手下逃脱还是没问题的！”
“你记性不好吗？上次因为帝尊那事儿，仙尊们已经丢掉大半修为了！”
“对啊，那土灵仙尊是怎么跑掉的？”
“你管她怎么跑掉的，仙尊回来，自是皆大欢喜！”
“……”
“……”
没有人怀疑凤仙月是魔神，因为不会有人把一个仙气飘飘，气质清冷的美人和十恶不赦的魔神联系起来，凤仙月和传言中的魔神，毕竟相差太多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平淡到所有人都以为魔神被那神雷劈得魂飞魄散，道是苍天有眼，守护了这世界。
释浮生带着琉璃回到长白山已是半月之后，这半月，曲流觞每日泡在书楼里，不眠不休的寻求解决之道，既没有发现琉璃失踪了好久，也没有发现琉璃回来了！
只当她一直在雪初霁，没有看到她罢了！
琉璃看他忙得心力交瘁，她渡给曲流觞的两万年灵力，正在一天一天的少，不用细想，他肯定一点一点渡给凤仙月了，以压制凤仙月身体里的魔神！
可曲流觞没了修为，就难以压制身上的往生咒，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这日，曲流觞像往常一样在药房里为凤仙月炼丹，琉璃放心不下，硬要在药房里作陪，因为曲流觞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释浮生也在药房里，因为单靠曲流觞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能炼成功，既然是救自己师父的丹药，释浮生也不会马虎。
果不其然，炼至中途，曲流觞直接晕倒了，好在琉璃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把早已备好的保命丹药喂到曲流觞嘴里。
可治标不治本，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琉璃担心极了。
释浮生一探曲流觞的脉，发现他灵力又丢了不少，不足以压制往生咒印，且他千般阻拦，琉璃的修为还是没有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没有办法，释浮生把曲流觞扶正，又渡了万年修为过去，琉璃张张嘴要阻止，可终究是自私的没有开口。
忽然之间，琉璃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在西天彩虹岛，梵境的入口，释浮生背着自己，走上漫漫天阶时她做的那个梦。
血淋淋的紫李果出现在眼前，没有尽头的索取，以及释浮生累死累活的付出，直到果子变成鲜血。
如今这个梦，好像变成了现实！
琉璃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她是喜欢师父没错，她愿意为师父付出一切，不管是什么，可那不代表她能让自己在乎的人替她牺牲和付出，这样的情，如何承受得起。
在这样下去，怕是要害死她的浮生哥哥。
所以琉璃默默地出了药房，沉重地离开，路过雪初霁的小灶房的时候，她顿住了，在外面站了很久。
此时正是春天渐去，夏季将临，小灶房外的桃花开得泛滥灼灼，迎风招展，洋洋洒洒，落下翩翩花瓣，有的落在琉璃的发上，有的落在肩上，衣上，可她一动不动，竟像一幅静态的丹青，美得凄凉。
站了好久之后，似乎是下了巨大的决定，抬脚步入了灶房，竟闲情逸致的熬起粥来，对于烹饪，她只会熬粥。
等粥半熟不熟的时候，她拿出一把短匕，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滴进粥中，不知道滴了多少，反正把白粥染红了。
又怕这血粥看起来怪异，琉璃放了红豆，红枣。
等粥好之后，琉璃尝了一口，血腥味很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