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离白国境
与其说是个国,倒不如说是一些残垣旧城,这里曾是一片废墟,后来在我的带领下,他们亲手搭建好了房屋帐篷,在这里安家落户,随着袅袅炊烟的升起,倒是增添了一些家的味道。
我自逃走那日,便终日在自己的帐篷内打坐调息,那些小妖见我受了如此大的精神伤害,都不敢前来打搅。
一日,帐篷外,忽地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阿梨,阿梨你在哪?”
我闻听是阿娘的声音,走了出去,原来前来的不止有阿爹和阿娘,还有很久不见的天帝。
阿娘一见我,便冲上来哭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呐,一声不吭就走掉,你可知这些年我与你阿爹找了你多苦啊~”
我跪下身来,万千苦楚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皆化为滴滴眼泪,“阿梨知错了”
一旁的阿爹瞧着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不忍心责怪道:“你可知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吗!”
我疑惑地看着阿爹,兴许是天帝在此,他不便多说什么,只得连连叹息。
“陛下”我上前施礼。
天帝叹息道:“本以为经过百年前那件事,你会安心修炼,纵使无果,也该是在白泽山中安分守己,可如今,你竟然造下这般祸端”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和青烟谋杀凡人,夺人心脏的事,其实我早就有所准备了,从君临戳穿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报了必死之心。
我跪下来,说道:“陛下,我认罪,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就是永堕阎罗,魂飞魄散我都心甘情愿,但是,我无悔”
“好一句‘我无悔’!”天帝气愤道,“锦玉若知道你在凡间为他所做的这一切,不知该是笑还是哭”
“什么意思?”我愕然吃惊,“这与他有何相干?”
“有何相干”天帝解释道,“阿梨你真是枉费锦玉的一片苦心,你可知他当初为何要剜了你的心吗?”
我怔怔地看着天帝,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继续讲道:“你知不知道冥魔的故事”
不等我回答,他便自行说起来:“当初冥魔之乱后,白泽是将他斩杀,可是他残留的一缕魂魄却逃了出去,躲进了白泽山中,直到千年前一位身怀六甲的梨树妖产子,他借机附身而上,藏进了那孩子的心脏里,借她的身体再行修炼。”
“那孩子,是我?”我求证地看向阿娘。
她不忍地看着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娘没能保护好你”
“白泽去世前曾将她保留的冥魔的气息化作灵识传给了锦玉,所以当你第一次与锦玉相面时,他就已经感知到了你体内的魔气”天帝解释道,“他本可当地诛杀了你,可却对你生了怜悯,才将你带回了九重天与我商量”
“锦玉,你可知你今日的怜慈之心将来也许会害了六界万众”天帝得知消息后,于重华宫狠狠地斥责道。
锦玉跪在地上,“儿臣知错,但是阿梨她,她不过株百年小妖,又生的淳朴善良,我下不了手”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冥魔借着她的身体再一次祸乱苍生?”天帝气愤道。
“父君,儿臣有一计,既可保六界苍生与阿梨性命,又可除去冥魔霍乱”
“是何计?”
若有其他办法,谁又愿意斩杀一个百年无辜小妖。
锦玉道:“冥魔现在尚无法力控制阿梨本人,只能待在她的心里汲取她的灵力,所以只要剜了她的心,就能将冥魔控制住,转移到震魔瓶中,等到下一次天雷劫之际,再将其彻底毁灭”
天帝迟疑了片刻,突然又问:“那,那株梨树妖被剜去心又该怎么活?”
锦玉道:“父君放心,儿臣会尽全力保住她的仙根,等我除去她心中的魔气,再请药王神君为她修复心脏,儿臣只希望事成之后,父君可以免去阿梨天雷劫之苦,她本就生性贪玩,法力不济,若历经飞升之苦,怕是难以成仙”
“六界众生飞升成神,都须得经历天雷一遭,我若这样袒护她,难堵悠悠众口”天帝反驳道。
锦玉双手持平,郑重拜了一礼,道:“天规有定,一人飞升,需历劫八十一道天雷,但若夫妻共同飞升,丈夫可替妻子受下所有的雷刑。”
“你”天帝惊道。
“还请父君成全”锦玉毅然决然道。
..........
“你以为你当初被剜了心,剔除仙骨为何还能留下一条命,真的是侥幸吗?”天帝弯腰看着我,脸上浮着心痛之色,“是锦玉日日夜夜为你授灵续命,七百年!”
我曾经被九重天剃了仙骨,剜了心,不过可能是走了狗屎运吧,竟然还能活下来........
我阿梨是有九条命的,死不了......
我曾经自豪的在别人面前吹嘘着自己命硬,到头来,这一切确是锦玉用七百年的苦换来的,锦玉,那个被我恨了一千年的男人,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我御剑在空中拼命地赶回亓国,那个昨天还被我视为炼狱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最想回去的地方,耳畔的风呼呼地吹过,我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天帝最后对我说的那段话。
“锦玉自知亏欠你太多,而他在凡间为你授灵七百余年,也早已无力重登神界,只好脱胎换骨,转世为人,却不想与你在这凡尘结下了这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