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时尚长相帅气的男子正杵在路边,低头看着手机,双手飞快操作着,不时引来路过的女孩侧目。
“今晚来我家怎么样?”
一个粉红色的头像跳动着,给他发来这样的消息。
男子的嘴角不经意带起一丝弧度,正要打字回复,一个挎包突然打在了他背上,吓得他手机差点掉地上。
“在干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女人伸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漆黑一片,只能看见男人的倒影。
“在想着见你啊!”
男子笑吟吟地对着女人说。
“你今天真漂亮!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我都忘了春夏秋冬。”
“为什么啊?”
“你就像被春雨滋润过的花朵,被湖水打湿的荷叶,和这现在的秋天格格不入。”
“讨厌!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样说?”
“只有你是我的糖果,吃了你我的嘴才变得这么甜。”
女人涂满化妆品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其他男人在她身上投注再多精力也看不到的笑容。
男子摇了摇手上的手机,指着几米外广场上的雕像。
“你今天真美,站在那里我给你拍张照吧!”
“好啊!”女人不疑有他,款款地朝着雕像走去。
男子趁着女人转身,急忙打开手机要将未完的消息打完并发送出去。
“如果你家里没有人,我非常愿意住进你的心......”
“好了吗?”女人回头,原先男子站立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女人疑窦丛生。她低头,看见男子的手机现在正躺在地上,屏幕亮着光,远远地看不清上面是什么。
她抬头,发现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并伴随着逐渐变得惊恐的面容,有人甚至张大了嘴,她仿佛能看见那蓄势待发着的声带。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秒钟的静谧,静谧到她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直到一声高亢的尖叫彻底引爆了全场。
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人们尖叫着,慌乱着,逃窜着,也有胆大者掏出手机拍摄着她,或是自作聪明寻找着一个看似安全的观察点。
女人再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何况她本就聪明。但聪明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用处,聪明要么带着人一起跑了,要么聪明先跑了人留下了。
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来,内心还存着这样的侥幸,这也许是某个电视台策划的大型恶作剧呢?
她的情人也是被事先串通好一起来吓唬她呢?
只是沉重的呼吸仿佛一直在倒计时,倒计时着她的侥幸,倒计时着她的人生。
她终于转过头来,终于明白是什么引起了众人的恐慌,而现在它要裹挟着众人的恐惧来摧毁她的心智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半人高的,既是像人的猫脸,又是像猫的人脸。
瞳孔血红,眼眶灰白,像是黄泉路上摆渡人的提灯,又像是墓园里摇摆不定的磷火。
尖耳细腮,青面獠牙,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也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更别提连着这张恶鬼的脸的,是高两米余,长六七米的身躯,蒙着头往那一站,就能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压迫和恐惧。
恶鬼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而她被极度的恐惧夺去了下半身的控制权,颤抖无力的摔倒在地上,黄白相间的液体从她的胯间流出。
此刻她曾经能在冷漠如冰和顾笑生花之间自如切换的面庞,也被夺走了颜色,再多的粉黛也没能挽救回来。她的面容扭曲着,终于和她扭曲的内心协同一次了。
恶鬼动了,它抖了抖自己的身躯,身形竟开始缩小,脸也发生了变化。缩小缩小,变化变化。直至缩小成一条大狗般的体型,脸也没那么可怕可憎了,仿佛真变成了一条大狗。
“大狗”低下头来,伸出舌头舔舐着女人的脚踝。在所有人不可见的领域,丝丝虚无的气息顺着他的舌头进入了女人的身体。
女人只感觉脚踝处冰凉的气息滑动着,像是一条蛇缠住了她的脚。而她的理智也随着冰凉滑动着,直向着深渊滑过去了。
就在她的理智要坠入深渊的瞬间,就如同将要溺死的人拼命要抓住浮在水面上的一根稻草,她的理智也迸发出了无穷的潜力,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你......”
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没人也没“狗”听见她说了什么。
这没有改变任何结果。或者说,她只是在最后一刻看清了将她推下悬崖的是谁。
是她曾经不屑,欺骗,玩弄在股掌之间,而又最相信他不会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的人。
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至于到底发现哪里错了,没人知道,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众人见恶鬼收起了它那庞大的身躯和可怕的面庞,变成了一条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狗狗,也放缓了逃窜的脚步,一步三回头,心中隐隐期待什么发生。
有人甚至停了下来,找了个拐角或商店,进去后探出头来看向这边,是等待好戏开场的观众。
但是没有一人敢靠近,也没有一人试图伸出援手,即使是远远地扔个石头或者发出声响引开这条“大狗”。
广场上又是一片噤声,只不过刚刚是广场中央的恶鬼被惊吓的,现在是防止惊吓到广场中央的恶鬼。
被妈妈拉着跑的小男孩没有看见人们脸上的犹豫与恐惧,他只看见了躺在地上昏迷着的,需要帮助的女人。
他用尽力气大声喊:
“大姐姐!快起来!快跑啊!”
广场上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大狗”耳朵动了动,明显也听到了这句话。
它望向男孩这边,尾巴颤动着,像是爆发前的火山。
所有想接近她的男人!
所有对她好的男人!
都要死!
它朝着这边奔跑过来,身躯随着奔跑一步步的变化,露出它本来狰狞的面目。
妈妈一把抱起了小男孩,用尽了一切力气往外面跑去。大部分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远离了这对母子。
极少部分人拿起了棍子,扫把,凳子等当作武器,颤栗地挡在了恶鬼奔来的路上。
他们双手发汗,两股战战,“武器”几欲脱手,唯有身旁并肩作战的人能带来些许的勇气和安慰。
恶鬼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如果它有感情的话,甚至可能会觉得这种无谓的自我牺牲十分可笑。它脚步不停,还加快了速度,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离这几个在它眼中连挡路的石子都算不上的人大概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恶鬼猛然跃向高空中,就要将这群愚蠢的人当场扑杀。
在这些“愚蠢”的人眼中,恶鬼庞大的身躯仿佛遮蔽了天空,巨大的阴影照在了这片土地上,试图瞬间将他们吞没。
正在此时,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天上直直地射了过来,就像撕破黑夜的闪电,目标正是在半空中的恶鬼。
恶鬼在空中已无法躲避,即使掀开了牛顿的棺材板做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顺便把牛顿挖了出来从他那借了一份力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趋势,锋锐无双的长枪还是在恶鬼的背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创口,深深插进地里。丝丝黑色的雾气从恶鬼创口处散发出来。
“快看天上!”有人惊呼。
“妈妈,是他!”男孩挥舞着小手,“是那个在天上飞的人。”
“一点寒芒先到!”
一道白色的身影像一只大鸟从高楼顶处坠下,杜小白双膝微屈,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圈圈尘埃。
银白色的长枪在地上颤动着,径直飞了出来,落到了他的右手中。杜小白用左手往腰间一抚,腰带化作了一面盾牌佩戴他的左手上。
“随后枪出如龙!”
杜小白持盾持枪做好了战斗姿态。
趁恶鬼还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杜小白转过头来,白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对着后面一直站到最后一刻的人说:
“你们辛苦了!”
他用长枪撞击了一下盾牌,发出清脆的声响。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