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克拉夫特打了一个漫长的呵欠。虽然他和阿莱克斯此时正处于距海平面两三千米的空中,但他的确困了,因为他从未熬过夜。
“阿莱克斯,我们还有多久啊?”把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拉开,克拉夫特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问道。
“应该快了,我们已经找了很多地方了,最多还有半小时就能完整搜索这片海域。”阿莱克斯也有些疲倦,“我拿的是一份更准确的地图,保证不会错过‘隐秘世界’,我们已经找了两个钟头了,不能就这样放弃。”
其实,阿莱克斯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晚上不仅视野差,海面上还时不时起阵雾,这样的环境坐船都没法保证不偏离航道,更别说骑龙了;而且,他们已经搜索了两个小时,机灵鬼现在气喘吁吁,得首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阿莱克斯叹口气,如果可以白天来,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找到。如果再找不到,他们只能无功而返了,幸好这片海域附近有一两个他记住的标志,机灵鬼身上也挂着一盏灯——他们唯一的光源。
“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克拉夫特揉揉干涩的双眼,“往前飞飞看……又是雾?”
前面,借着月光的照映,隐约能看见一团浓厚的海雾盘踞在海面上,把它身后的一切统统盖住。
“等等,你听!”阿莱克斯突然把手放在耳朵上,“你听到了吗?”
克拉夫特也仔细听,机灵鬼也收回舌头,竖着耳朵。
“……好像有水花声。”
“的确有水花声,我们去看看,伙计。”阿莱克斯拍拍跨下的机灵鬼。机灵鬼载着两人接近那团雾气,越是靠近,那阵水花声就越大,到最后竟然达到震耳欲聋的程度,周围只能听见湍急的水流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海面上奔腾。
两人一龙飞进雾气中,很快便在另一头出现。一现身,借着月光,下方的一切便一览无余。感受着脸上不断扑来的水汽,两人愣住了。
大西洋沉了。
或者说,神灵把大海的海床搬走了一块。
平静的海水到了这里,顿失风度,龙飞凤舞,都在怒吼着奔腾,无畏地跃入眼前这个直径近五百米的洞穴入口;海水本是幽暗深邃,可到了这里,纷纷褪去了神秘的黑色,即使在晚上也能看见那数不胜数的花白水花,在无限的层层堆叠中,大吼着共同跌入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穴里。洞穴的周围,有一些漆黑的礁石,与其说它们像坚守着岗位的战士,不如说它们像正在死命挣扎,苦苦反抗的可怜人,绝望地与海水做着斗争,因为身后就是如深渊巨兽的血盆大口般的洞口。
感受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气势,克拉夫特的睡意一扫而光,兴奋地几乎是在阿莱克斯耳边大吼:“我的天哪,老兄!这里太可怕了!是这里吗?”
“我不知道!我也没见过那地方!”阿莱克斯也吼着回应,“但机灵鬼好像知道点什么!”
机灵鬼虽然不会说话,但他盯着下方那个深邃的入口,兴奋地左摇右晃。
克拉夫特大声说:“机灵鬼!好孩子,你知道下面是哪里吗?你想要下去吗?”
“嗥!”机灵鬼发出一声愉快的嗥叫。
“那咱们走吧!”
机灵鬼载着两人,像一支箭般朝下俯冲而去,两人顿时感觉周围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巨大的瀑布声冲击着两人的耳鼓膜。俯冲到洞穴口里,机灵鬼及时刹住,平飞穿过瀑布,飞到了洞穴里面的一条暗河上;在这里,它感受到了熟悉的同类气息。
飞到暗河上,震耳欲聋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阿莱克斯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洞穴里并不黑,反而有漂亮的光照在周围的石壁上,这才发现,无论是暗河还是周围石壁上,都有成片存在的发光藻类,甚至还有发出如太阳光一样的水晶石呵玛瑙。同时,他还听到,除了水声,暗河尽头的光源处还传来五花八门的吼叫声,内心不禁狂跳起来。
“来对了……”
飞过长长的暗河,机灵鬼载着二人一举冲出狭小的通道;这下子,两人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豁然开朗,什么叫做琳琅满目。
哪里还有什么黑暗?眼前是一处堪比外界的广袤世界,奇峰险境、一马平川、羊肠小道、悬崖峭壁,应有尽有;暗河从四周各处窜出,形成一股股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里面甚至还有鱼;奇异的钟乳石,平坦的大理石,各色各样的石灰岩,搭配着有梦幻般造型的植物,百看不厌;石头上、植物上,甚至于绝壁上,都簇拥着发光的藻类生物,以及此处多如繁星的发光水晶石,把这里照耀得没有黑夜,只有白天;尤其是穹顶上不断堆积而形成的连绵不断的水晶石,像正值正午的太阳,不过没有太阳的毒热,只有眩目的亮光——阿莱克斯看到这个,就断定这里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
更重要的是,到处都是龙!一片喧闹,沸沸扬扬。或生着一对巨型翅膀,或有着削铁如泥的利爪,或练就一双壮硕的后腿,或额前有一只尖锐的犄角;或迅捷如风,或力大无穷,或小巧可爱,或五大三粗,或让人不寒而栗,或让人觉得高贵优雅;有些还能发出柔和的亮光,有些则是能吐出骇人的闪电,有的叫声悠扬婉转,有的则短促紧张,有的甚至能把其他龙吓到百米以外……
精彩纷呈,两人坐在机灵鬼背上看的目不暇接。阿莱克斯内心狂跳不已,他感觉自己的血液要沸腾了,惊喜的表情几乎定格在了他的嘴上。没错,这里就是自己心心念的“隐秘世界”,看见这些自己日思夜想的龙群,阿莱克斯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还从来没觉得如此震撼满足过。
身后的克拉夫特早已笑开了花:“上帝啊!祝贺我们自己吧!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这是一片神灵遗忘了的世界!”
“呼——哈——呼——”大喘两口气,阿莱克斯总算是些微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小点声!我们可是陌生人,被野生龙发现会被当作入侵者的。现在,让我们找个好地方慢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