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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余绪(2)

为此,驻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自7月中旬起即开始武装示威和夜间巷战演习等军事挑衅,并且多次制造了“水兵失踪”事件。1937年8月9日下午5时左右,日军特别陆战队大山勇夫中尉和一名水兵,驾驶汽车直闯虹桥军用机场,并开枪射击中国哨兵。警卫机场的国民党保安队开枪还击,两个日本军人当场毙命。

8月9日上海虹桥机场事件后,蒋介石宣布,从此进入对日抗战,命令参加庐山会议的全国各地将领回到各部队,开始军队动员工作。

8月12日,国民党在南京召开中常委会议及党政联席会议。引人注目的是,朱德、周恩来、叶剑英三位中共高级将领出现在会场,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谈资的热点。本来,蒋介石是准备邀请毛泽东、朱德、周恩来来的,但是叶剑英以西安事变为由,认为毛泽东不宜前往,遂由叶剑英前往。朱、周、叶的出现,也说明蒋介石已经事实上承认共产党的合法。会议期间,周恩来、朱德、叶剑英频繁地同冯玉祥、白崇禧、刘湘、龙云等国民党地方实力派将领会晤,利用各种机会宣传中国共产党团结抗战的主张。

8月12日的会议,在国民政府抗战史上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这天,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会议决定,撤销国防会议及国防委员会,成立国防最高会议。同日,国防最高会议正式组成,国防最高会议及党政联席会议决定:以军事委员会为抗战最高统帅部,以蒋介石任陆海空军大元帅。国防会议制定了持久消耗的全国抗战战略方针,并将战争划分为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消耗和战略反攻三个时期。

会议决定另设国防参议会,吸收各党各派及社会名流为参议员,汪精卫为主席。不久,军事委员会将全国划分五个战区:第一战区以河北和山东北部为作战区域,蒋介石兼任司令长官;第二战区山西、察哈尔、绥远,司令长官阎锡山;第三战区上海、苏南、浙江,初冯玉祥为司令长官,后改为蒋介石兼任;第四战区福建、广东,何应钦兼任司令长官;第五战区鲁南、苏北,初蒋介石兼任司令长官,10月以后改任李宗仁为司令长官。

就在国民政府在南京协商抗战战略的同时,8月12日晚,停泊在上海的日本第三舰队旗舰“出云”号司令官电告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声称上海战事已处在爆发前夕。

12日夜,日本政府首相、外相、陆相、海相“四相”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火速派两个师团开赴上海。8月13日,日本侵略军凭借租界和黄浦江上的军舰,在航空队的支援下,悍然发起进攻,揭开战幕。

日本统帅部认为,上海是中国最大的经济、金融中心和贸易港口,占领上海使中国丧失经济中心的机能,切断中国对外联系,能使中国军队及国民丧失战斗意志,迫使中国政府尽快屈膝投降。日军投入上海的总兵力达20余万人,大炮300余门,战车200余辆,兵舰数十艘,是中日战争史上规模空前的一次战役。日本政府以八一三为契机,将“华北事变”扩大为“中国事变”。至此,以七七事变为起点的中日局部冲突,终于扩大为中日全面战争。

中共中央也在密切关注着卢沟桥事变后的全国抗战形势。红军将士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希望到前线打击日寇。但是好事多磨,红军改编一事,总是迟迟得不到蒋介石首肯。红军改编是大势所趋,而且宜早不宜迟。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决定,如果蒋介石仍无诚意,中共中央准备最迟在1937年8月1日自行宣布红军改编。卢沟桥事变和八一三事变的爆发,加速了这一事情的进程。

7月8日,卢沟桥事变的翌日,毛泽东和朱德、彭德怀、贺龙、林彪、刘伯承、徐向前等红军将领致电蒋介石,要求“实行全国总动员,保卫平津,保卫华北,收复失地”,并表示“红军将士,咸愿在委员长领导下,为国效命,与敌周旋,以达保土卫国之目的”。7月9日,彭德怀、贺龙、刘伯承、林彪、徐向前、叶剑英、萧克、左权、徐海东等红军高级将领率全体指战员致电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等,表示“以抗日救国为职志,枕戈待旦,请缨杀敌”,“愿即改名为国民革命军,并请授命为抗日前锋,与日寇决一死战”。

14日,周恩来率领中共代表团去庐山与国民党继续谈判。蒋介石仍然企图限制与削弱共产党和人民武装的力量,这次庐山谈判又是不欢而散。7月21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发出《关于目前形势的指示》,提出红军立即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准备向华北出动,执行对日直接作战的神圣任务。8月6日,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命令红军集中于陕西省三原、富平、泾阳地区,进行改编和开赴华北抗日前线的准备工作。

八一三事变爆发后,日军大举进攻上海。8月15日,国民党政府发表《自卫抗战声明书》,表示了“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的决心。8月15日,下达总动员令,并调集精锐部队投入上海方向作战。由于形势的急剧变化,国民党对两党合作抗日的态度转向积极。于是,两党最终就红军改编问题达成了协议。8月2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正式宣布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委任了正副总指挥,下辖三个师,每师辖两个旅,每旅辖两个团。

卢沟桥事变后,毛泽东认为有必要召开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统一党的思想。8月22日至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在陕北洛川举行。在会议通过了《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定》中指出:“七七卢沟桥的抗战,已经成了中国全国性抗战的起点。在全国抗战的新阶段,最中心的任务是,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而争取抗战胜利关键,在使已发动的抗战发展为全国的全民族的抗战。只有这种全民族抗战,才能使抗战得到最后胜利。”会议还强调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原则,坚持独立自主山地游击战的战略方针。洛川会议组成了新的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由毛泽东任书记,朱德、周恩来任副书记。

8月25日,洛川会议的最后一天,中革军委发布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命令,将红军前敌总指挥部改为八路军总指挥部。当日,朱德、彭德怀等高级将领发表通电,宣布就职,并宣告部队已整编完毕,即将东进杀敌。

红军改编,在部队中引起很大震动。许多干部、战士想不通,对改编不理解,尤其是对“红军改名”和“穿国民党军服”、“戴国民党帽徽”意见最大。不能容忍红军的红五星换成“白军”的青天白日十二角星。

面对这些问题,朱德、贺龙、刘伯承、罗荣桓、左权等高级将领带头做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9月2日,贺龙在一二○师誓师大会上说:“现在国难当头,为了国家与民族的生存,共同对付日本帝国主义,我愿带头穿国民政府发的衣服,戴青天白日帽徽,和国民党部队统一番号。这样,看起来我们的外表是白的,但是我们的心却是红的,永远是红的!”

9月1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按全国陆海空军战斗序列,将八路军改称第十八集团军,八路军总部改称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朱德改任总司令,彭德怀改任副总司令。9月14日,朱德、彭德怀发布八路军改为第十八集团军的通令。但此后仍沿用八路军的番号。红军改编后,一一五师、一二○师、一二九师分别在泾阳县云阳镇、富平县庄里镇、泾阳县石桥镇举行抗日誓师大会,之后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

9月25日,八路军一一五师在平型关取得了一次大捷。平型关大捷是八路军出师以来第一个大胜仗,也是中国抗战以来的第一个重大胜利。它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全国军民的抗日勇气,增强了抗战必胜的信心。八路军首战平型关,威名扬天下,极大地提高了八路军和共产党的声望。

南方红军游击队的改编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但是对于红军游击队,蒋介石仍不肯给正式番号,千方百计地想要削弱和控制,甚至采取了“北和南剿”的方针,致使新四军比八路军迟了两个月才改编。1937年12月25日,新四军军部在汉口成立,叶挺任军长,项英任副军长,张云逸任参谋长,袁国平任政治部主任,周子昆任副参谋长,邓子恢任政治部副主任。下辖4个支队,全军共1万余人。1938年1月军部移驻南昌,4月进驻皖南。

新四军挺进华中敌后,在蒋家河口和卫冈取得战斗胜利,增强了江南人民抗日胜利的信心,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江南人民亲眼看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真正抗战的决心与强大战斗力,从而把抗日的希望寄托在共产党、新四军身上。

抗日战争是中国近百年来,第一次取得反对帝国主义斗争的完全胜利的战争,大大增强了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作为抗日战争起点的七七事变爆发,中华民族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共同抗击日寇,民族凝聚力空前增强。日本着名文学家龟田一郎在他的着作中写道:“(当时)日本人以为中国不可能独立的,中国人是败亡民族,是无抵抗而卑屈着活下去的民族,这种想法一直继续到中日事变。”这位日本作家的笔下,充满了对中国人民的无耻诋毁,但是却看出了抗日战争的爆发对于中国民族凝聚力的影响。

公元1937年7月7日,注定是一个无法被历史遗忘的日子。七七事变告诉了我们团结方能御侮的道理,告诉我们在侵略者面前,不怕弱小,只怕不抵抗。参加了侵华战争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今井武夫写道:“中日战争开始时,有很多日本人认为,只要天皇下了诏书动员,表示断然出兵的决心,随着卖动员令‘号外’小贩的摇铃声,中国即屈服了。”而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美梦破灭了。抗日战争的开始,空前激发了中华儿女的民族情绪,白山黑水,大江南北,到处都是抗日武装,日本侵略者陷入了一场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直至最后无条件投降。

1937年7月7日,也是一个我们今天不应该忘却的日子。随着那段惨痛岁月的渐行渐远,人们对于那段耻辱的记忆,也慢慢淡化。在经济日益作为人们行动标杆的今天,对于昔日历史的回顾,似乎逐渐成为一种特定的符号。卢沟桥下,如今已满是茂盛的荒草。宛平城东侧的赵登禹将军之墓碑,在车流汹涌的京石高速公路旁边,渐渐为脚步匆匆的人们所漠视。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虽然是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老话了,而它是否真的为每一位公民所铭刻在心,就难说了。

为了不忘历史,一些学者建议,北京把7月7日设立为“节日”,以牢记和纪念历史。北京应每年举行全市规模、全民参加的隆重纪念抗日战争的活动,借以进行广泛深入的爱国主义教育,永远牢记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沉痛历史。这些学者建议,每年的7月7日当天,北京和全国各地鸣响警报三分钟,下半旗,肃立默哀;建立国家级抗战纪念地,全国抗日战争及爱国主义宣传基地,免费向公众开放。

学者认为,相对9月18日、8月15日等日期,7月7日这一天更符合北京,将7月7日设立纪念日后,开展一系列的、实实在在的纪念活动,对于大家牢记历史,开展爱国主义教育有深远意义。

北京市的一些人大代表还建议:1.每年7月7日举行全市纪念大会,由市领导人出席讲话;2.每年7月7日全市鸣响警报三分钟,降半旗,肃立默哀;3.每年北京市向“卢沟桥抗战纪念馆”拨款,使之成为免费开放的爱国主义宣传基地。

前事不忘,后世之师。1937年7月7日,一个改变了中国近代史的日子,一个不容我们今天忘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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