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海死了。数十年来骄横跋扈杀人无数的杨东海死了。死在一个少年的剑下,那把剑叫青棠剑。
少年只用了一剑,看似悄声无息的一剑,直接命中咽喉的一剑,那一剑不偏不倚,不重不轻,刚好杀死了长春剑宗掌门、长春堡主、长春一剑的主人。
少年叫聂笑宇,少年来自木碗山。
青州的江湖开始关注这个叫木碗山的地方。
归阳大陆素有五洲围一地之称,指的是青州、凉州、楚州、锦州、蜀州分别在关岭大地的周围。处在归阳大陆最西边也是最偏远的一个州就是青州,而在青州最西边,巍峨的群山中间,有一块二里方圆的平地,在这块平地的正中心地带,却突兀的生出一座小山,坐落方圆,规规整整,就像是一个反盖着的碗,这就是木碗山。
那山上尽是整齐的低矮灌木,齐整均匀,全不见一颗突出的大树或石块,山顶却又是平整空旷,就像是那朝天的碗底,在朝天的碗底上,矗立着一幢楼宇,不大不小,妙手天成一般。
整个木碗山,像是个盖着的碗,将方圆的天地精华尽数内敛其中,更像是上古仙人留下的一枚古印,岿然矗立,镇妖辟邪,光华万里,四周的群山皆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然而这木碗山确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山包包,习武之人只要略施轻功,只需三个起纵便能稳立山顶之上。
如今,这小小的木碗山,山顶那幢不大不小的楼宇,随着少年那无声的一剑变得高大伟岸起来。
此刻,聂笑宇又在楼前的那株矮小的杏树旁,开始一遍又一遍重复那十三年来重复了数十万遍的剑术动作。
“孩子,你过来吧。”
“爷爷!”聂笑宇收剑转身,乖乖的肃立在爷爷面前。
“十三年来,爷爷只教授你无声之剑,你可知道为什么吗?”爷爷背过身去,望向远处大山外的天空,仿佛看着山外面的青州,看着整个归阳大陆。
“剑之奥义,唯聚可成。剑势外泄,剑意大盛,其实为虚,看似威猛,恰是虚张声势,消耗剑意。而聚,却也不是局限于对一招一式的唯一性,而是对每一招每一式的专注性。这无声之剑,就是要将每次出剑专注于一,不轻不重,不偏不倚,一分力气也不能多余,一丝剑气也不能外泄。记住,聚,方可击。这无声一剑虽只是一个剑招,却蕴含着练剑的基本道理!”
“是,爷爷!”
“唉!可惜当年你父母在关岭剑决中折戟,我聂族终未能傲立归阳大陆之巅,木碗山一门,也只能继续隐匿江湖,这一晃,又已经是十三年了啊。”
“爷爷!”
当年聂笑宇的父母从关岭剑决回到木碗山的时候,三岁的他永远记得,父亲在剑决之时并非受到致命伤,只是失掉了右臂,虽不致死,却也无法再研习挽山剑决,更无谈光大聂族,数日后便抱郁远走,母亲随即不辞无踪。
“而今你虽能一剑击杀杨东海,但要知道,在整个归阳剑道中,长春剑宗如牛之一毛,实不足一道啊。如今,你该出去历练历练,见识外面的江湖了。你一路往东而去,蜀州的追风剑、楚州的不二剑皆可学而借鉴,然切不可生搬硬套,反成桎梏!”
“是,爷爷!”
“这把青棠剑,乃是我聂族上祖所传,当年我聂族上祖聂仕廉正是凭借这青棠幻龙舞荡平天下,威震上国十八州。可惜百年来我族中再无人能企及。我数十年来虽苦心冥思,却也丝毫无法参透其中奥妙,想来这上祖神器,必是灵性之物。你此番出去闯荡,一定要牢记挽山剑决,苦心领悟青棠剑意,爷爷相信终有一日,你定能发挥出青棠幻龙舞之威,重振我聂族,将木碗山聂族大旗再次矗立于上国之巅。”
“是,爷爷!”聂笑宇微抬起头,看向爷爷注目的方向。
“七年之后,又将是关岭剑决之时,那时候,群英荟萃,豪杰汇聚,正是我聂族重出江湖的大好时机!待你扫遍群雄,登顶归阳大陆之后,再回来木碗山来拜祭我聂族的列祖列宗吧!”
聂笑宇抬起头,看着遥远的东方,眼神如爷爷一般的坚定。父母遗志,爷爷的期待,木碗山聂族的复兴,十三年来一直都是聂笑宇坚定不移不断练剑和不断成长的动力之源。从今往后,在山的外边,江湖再大,要让整个归阳大陆,整个无上天国都见证木碗山聂族重新崛起。
“去吧,孩子。”看着聂笑宇渐渐远去的背影,爷爷那坚毅的脸上红光弥漫,雪白的胡须随风轻摆,“木碗山聂族,归来了!”
此刻的木碗山,仿佛王者之气息弥漫更盛.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山包包仿佛瞬间膨大一万倍,四周的群山此刻变得渺小无比,如匍匐的蝼蚁,皆仰望那王者之印的仙威。
“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打破了这肃穆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