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好,明灿的阳光让阿蒙蠢蠢欲动。
看到门外有一群小鸡在踱步,阿蒙嗷一声朝它们扑过去,小鸡们惊慌的四散奔逃。一条大狗看不下去了,狂吠着朝阿蒙扑过来。阿蒙见势头不好,尖叫一声翻身逃命。
阿蒙跑得比狗快,率先抢进二姐家,很无耻的躲到站得离门最近的庆庆身后,由小庆庆把狗挡在了大门外。那狗“狗视眈眈”的蹲坐在门口,喉咙里呜呜有声。阿蒙对它挤眉弄眼吐舌头:“小样儿!有本事进来呀!不敢了吧?”
“行了,别闹了,没个大人样儿,让小孩子们笑话你。”米老鼠皱着眉头说。
阿蒙冲他翻了个白眼,在屋里转来转去找可以玩的东西。
这是锄头,阿蒙拿起来比划着刨了两下;这是铁耙,米老鼠如果扛着它就很象猪八戒了;这是斗笠,阿蒙戴起来照了照镜子,一点都不象飞行员。
上里屋看看去。里屋摆着好多缸和大大的竹篓,上面都盖着竹编的盖子。
这一缸里是米,这一缸里是家酿的米酒,这个篓子里装着晒好的白辣椒,这个篓子里有一只灰色的小老鼠,眼睛黑溜溜的还挺水灵……
“妈呀!老鼠啊——”阿蒙吓得跳起来扔了盖子就冲出去,一头撞在一个刚跨进大门的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阿蒙一把扶住对方,才发现被撞的是一个很胖很胖的老头,慈眉善目的,正乐呵呵的看着阿蒙。
就听米老鼠叫了一声“夹夹”。
夹夹?谁叫夹夹?不会是这老头儿吧?好奇怪的名字啊。
阿蒙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米老鼠说:“阿蒙,这是我老爸。”
阿蒙差点跟着叫出老爸来,反应了一下,挂上呲牙裂嘴的笑脸喊了一声:“伯伯您好!”马上又问:“刚才撞疼了您吧?”
“没事的没事的。”老头儿,哦不,他老爸的普通话说得不错,至少分析一下能听懂。
阿蒙这下可高兴了,在本村又发现一个可以和阿蒙直接说话的人了。阿蒙高兴得硬把他老爸扶到椅子上坐好,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坐那儿。转头就问米老鼠:“刚才你管谁叫夹夹呀?”
米老鼠笑了出来:“当然是管我老爸呀。夹夹就是爸爸的意思。”
哦哦,南方方言真是难弄明白呀!阿蒙暗自挠头。
米老鼠和他老爸开始用家乡话热烈的聊起来,阿蒙瞪着眼睛努力的听,只能断断续续的听懂几个词,甚觉无趣。
看到门外露天摆着一把摇椅,阿蒙走出去,确定刚才那条恶狗不在之后,便舒服的半躺到椅子上,有节奏的前后摇着。田野特有的清新气息不断滋润着嗅觉,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时而有细柔的风轻抚脸颊,多么悠闲惬意的时刻……
“醒醒,醒醒!这头睡猪。”
阿蒙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到米老鼠正晃着自己的胳膊,便问:“干嘛?”
“你可真行,大上午的愣能睡得着。起来吧,咱们和老爸一起走走。”
“去哪儿?”
“上山。”
阿蒙跟着那父子俩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老人走前面,阿蒙走中间,米老鼠断后,活象游击队出行。他们说怕路上有蛇蹿出来,所以让阿蒙走中间。阿蒙一边感动一边想:那些拐卖妇女的人和被拐妇女肯定也是以这种队列走在山路上。
路上生长着野草莓,红艳饱满的透着诱惑。阿蒙摘下来就往口里丢,酸酸甜甜的,阿蒙忍不住吃了一路。
走到了一片略为平整的地段,看到几幢很破旧的房子。米老鼠指着那些房子说:“这几家是我们村里最穷的,条件好一点的人家都住在山下。你看最边上那个房子了吗?那是我家以前的老房子。走,领你去看看。”
阿蒙站在那没门没窗的破房子里四处打量,脑中设想着米老鼠小时候光着屁股在这里撒欢儿的样子,忍不住嘿嘿贼笑。
“对了,你和你哥当年用哪屋的门砸死了那只可怜的小猪崽儿?”
米老鼠的老爸笑呵呵的看了米老鼠一眼,指着一间屋子说:“就是这个厨房的门。”
当年的案发经过据米老鼠讲是这样的:某天,米老鼠和他哥玩得饿了,想去厨房找东西吃,却发现门锁上了。两个小饿鬼从门下面往上抬门板,结果那破门轰地倒下去,竟把关在里面的一只小猪崽儿给砸死了!两人吓得跑到山里躲到天黑,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壮着胆子回家去。回家之后发现没人问他们门塌了的事,反而有猪肉吃。原来他们父母以为是门太破自己倒下去的,猪既然已经被砸死,也只能吃掉了。
直到几年前,他们才把当年的实情当笑话说出来,而那时,他们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她能否听到自己儿子讲的这桩陈年趣事。
“走吧,去邻居家拜访一下。”米老鼠打断了阿蒙的遐思,拉着阿蒙往邻居家走去。
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好几口人热情洋溢的迎出来,很大声的和米老鼠父子交谈着什么,把三人请到屋内坐。
男主人陪着三个客人围坐在小矮桌前,女主人很快端来了家酿的米酒、花生。阿蒙喝了一口,哇噻!真是清甜爽口的好酒!忍不住一气儿喝掉大半碗。米老鼠立刻阻拦:“别喝那么快!这酒喝起来不觉得怎么厉害,后劲儿可大得很。你这种喝法,一会儿就成一滩肉泥了。”
米老鼠当年追求阿蒙的时候,充分发挥了北大中文系的优良传统,阿蒙不论做什么,他都有各种优美传神的赞扬词句来形容。阿蒙多喝几杯酒,他就说阿蒙剧饮千杯、巾帼不让须眉;阿蒙喝得脸发红,他就说美人欲醉朱颜酡,实际上根本就是煮熟大虾的颜色;阿蒙喝多了走路晃,他就在后面赞曰“真是弱柳扶风”。等阿蒙以为找到了真爱和他在一起后,那些赞美的词语就神秘的从他嘴里失踪了,取而代之的不是刚才的“一滩肉泥”,就是“昨天你醉得跟死猪一样,我象扛尸体似的把你扛回来的”等等等等。
阿蒙喝完了一碗,男主人马上要给阿蒙满上,米老鼠坚决的拦住了。阿蒙暗地里咬牙:等没人看见时,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