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虎一直感觉到后面有人,因此一直在往前走,一直走到日落西山,又再次迎来朝阳。他作为一个军人,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因此再苦再累也是能挺住的,但两个女人明显不行了,她们气喘吁吁,眼神中露出迷离的倦色。
胡一虎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连长给他的本子他也还没找到,他还得返回战场,于是走到中国女人面前:
“你不用再跟我了,自己回家去吧。”
他又瞧了瞧日本女人:
“我不杀女人,你也滚吧。”
中国女人望了望他:
“我叫朱依依,我的父亲是名军人,他已经牺牲了……”
“我不想知道你的父亲,这是战场,女人是不该来的。”
“可我只有父亲……”
朱依依的眼眶开始湿润了:“我自小跟着父亲,我是部队长大的。”
“那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没了!”
朱依依长叹一声,突然咦的一声,原来就几句话的功夫,那个叫美智子的日本女人早不知了去向。
“咦什么?鬼子也是怕死的。我不杀女人,她跑就跑吧!”
“你没地方去,也不能再跟我。我还有事情没办完,是要重回战场的……”
“我也不会离开战场,我的父亲生死不明……我不能抛下他。”
“不是说你父亲牺牲了吗?”
“那是别人说的,我没有亲眼看到。”
朱依依的声音明显变大了,说到父亲时,眼眶里始终是湿润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父亲,我是不会离开的。”
胡一虎沉默了好久。
“好,随你吧,但再碰到日本人,我是没能力保护你的……”
胡一虎不想再和她谈这些,这些日子里,生离死别于他来说比吃饭还平常,他需要积蓄体力重回战场,于是不顾朱依依,找块地方就躺了下来,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朱依依却绝对睡不着,她睁大眼睛望着四周,此时天虽大亮,林子里依旧有股阴森的气氛,好像一个个日本兵正朝她扑来,她突然尖叫起来。
胡一虎连续作战数日,基本没睡过囫囵觉,再加上这一路高度警戒状态的强行军,早已是极度疲乏状态,一旦进入梦乡天王老子也擂不醒,因此朱依依的声音虽大于他也没任何影响,但却惊醒了另一批人。
“老大,还有个女人。”
一个高分贝的声音响起,随之一群穿着奇形怪状的人出现在树林中。说他们穿着奇怪,是因为这些人不仅是衣服五花八门,有的胡子拉茬还仅以草木树皮裹身,咋看起来就像一个个尚未进化的野人一样。
朱依依见此情景,吓得更加咋呼起来。
“醒醒,你醒醒!”
朱依依拼命摇晃着胡一虎。
“鬼子来了?”
胡一虎神情高度紧张,下意识地到处摸枪。
但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对面乱成了一团。
“哎呀,是个老总!”随之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但脚步声响了一阵又平静下来,似乎进入一种怪异的静止,朱依依本能地靠近了胡一虎。
胡一虎猛地大叫一声:
“卧倒!”
一把将朱依依整个人按了下去。
胡一虎话音未落,林子里即响起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声中,不时传出哎呀哎呀的惨叫,感情林子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不少人。
轰炸声连续响了近半个时辰,耳朵都震得产生了幻觉。
“竟然是步兵炮!”胡一虎自言自语,按照他的判断,配了步兵炮的鬼子,起码是大队级别的。这么多鬼子,还出动步兵炮来轰炸这样一个豪无战略目标的林子,意义何在?
“他们在找那个女人。”朱依依突然说话了。
“你是说,他们在找我带出来的那个日本女人?”胡一虎有点吃惊。
朱依依点头。
“我东北长大的,听得懂日语,鬼子一直在叫美智子三个字。”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不该放她走。”胡一虎突然后悔起来了,因为越是日本人在乎的东西,他就越不能让对方得到,但一切似乎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