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行现在紧张得心脏好像快被捏扁似的。
幸好我脸上看不出来。乐行心想。
但其实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而已。如果他去照镜子,会发现其实一切都写在他脸上了。
“修好了。”
带着哭泣的鼻音,神乐静子经过地狱般的家庭手工时间,终于把白蓝红的巫女服弄回原本的形状。接着把巫女服摊开来一看。
嗯,很不错地复原了。虽然本身也就只是要封点边缘连接线就好了的程度。
汗……
“呃您真的要穿?”
“……”
“您真的要穿这个玩意?”
(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错了!对不起!”乐行立刻再度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而神乐静子则是露出一种被欺负的小孩特有的眼神,用力抓着电视的电线,而且快要抓断了。真是没教养的小猫咪。
“我要穿!再怎么说我也是巫女!”
神乐静子发出谜般的怒吼,像毛毛虫一样在毛毯里磨蹭着开始穿了起来。唯一从毛毯里面露出来的脸孔,红得跟炸弹一样。
“啊,你换衣服的模样让我联想到学校的游泳课──”
“干嘛一直看啦,你应该转过头去才对吧?”
“看一下又不会死,反正刚刚那样都看过了,换个衣服又没什么。”
神乐静子的动作停了片刻,但是她发现乐行完全没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所以只好继续换衣服的动作。或许是她正专心地在毛毯里面穿衣服吧,连头上的头巾已经掉在地板上也没发现。
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但是不说话,场面又很尴尬,就像跟陌生人一起搭电梯的那种感觉。
开始想要逃避现实的乐行,脑袋里面终于闪过了一件事:暑假补课!
“哇啊!糟糕!我要去补课了!”乐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说:“啊呃,我现在得去学校了,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想留在这里,我就给你钥匙。”
把这女生赶出去这个选项,已经从乐行的脑海中消失了。
既然神乐静子的巫女服移动神社对异能毁坏有反应,这已经证明她的衣服的确有异能之力。这样看来,她所说的那些话也不见得都是在说梦话了。
比如她说她被魔法使追赶,从大楼的屋顶掉下来。
比如说她还得继续逃命。
难道说在这个灵能都可以被理论化的科学之都,真的有一群像是刚从童话故事书中走出来的魔法师,正在胡作非为。
就算不考虑这些现实面,光是看到神乐静子这么沮丧,乐行也想让她在这里冷静一下。
“不用了,我要离开。”
但是,神乐静子却带着沮丧的表情,缓缓的站了起来。她就像幽灵无力地飘过乐行的身边,似乎连头上的帽子已经掉在地上也没察觉。乐行想帮她捡,又怕自己的能力让帽子也解体。
“啊呃,那个……”
“嗯?你别想太多啦!”神乐静子回头说:“我不是因为生气才要离开,只是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里,那些人可能会追来。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房间被炸掉吧?”
听到神乐静子轻轻松松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话,乐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神乐静子慢慢地走向玄关,出了大门,乐行慌忙地追了上去。心里想着至少该给她一点帮助,但是钱包掏出来,发现里面只有不到五十块人民币。父母留下的遗产都存在卡里,而卡就在十多分钟前被踩碎了。
即使如此乐行还是想把神乐静子留住,于是又匆忙地奔出了大门口,结果是脚趾以音速直击门框。
“啊唔啊!唔喔喔!”
神乐静子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脚哀嚎的乐行。因为实在太痛了,乐行跳来跳去,结果手机从他的口袋滑了出来。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机摔在坚硬的地板上,液晶荧幕发出碎裂的声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真是不幸……”
“这要说是不幸,也许只是笨手笨脚吧?”神乐静子微微笑了。“不过既然你的异能毁坏是真的,那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是吧?”
“什么意思?”
“嗯,这些魔法世界的事,说出来或许你也不会想信。”神乐静子呵呵笑道:“神明的庇佑、命运的红线这些东西如果真的存在,也会被你的异能毁坏消灭掉吧。”
神乐静子把巫女服在乐行面前晃了晃,说道:“就像移动神社原本拥有的神力,也是来自于神的庇佑呢。”
“哼什么幸运不幸运的,应该都是机率与统计的问题吧?怎么可能真的。”
话还没说完,手指触摸到门把的乐行突然感觉到一股静电。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全身抖了一下,结果因为肌肉做了不习惯的动作,右后小腿抽筋了。
“───呜呜呜呜……”乐行闷哼了将近六十秒。
“呃巫女小姐。”
“什么事?”
“请你解释一下吧。”
“这道理很简单啊,”神乐静子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如果你的能力是真的,那只要你自身存在一天,幸运的力量就会不断被你给消灭。”
“您的意思是说?”
“只要你自身接触到空气,你就会一直不幸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是太不幸啦啊啊啊啊啊啊!”
乐行虽然不相信魔法,但是对于不幸这件事情却特别有感慨。因为乐行的日常生活,倒霉到让他觉得是不是有一股大宇宙的敌意在跟他作对。
而如此不幸的苏乐行的眼前,正站着一位巫女,闪耀着如同天使般的微笑。
每个人都会告诉你,那是想拉你信教的眼神。
“如果要说不幸的话,你带着这种能力出世就已经是不幸啰?”
面对着微笑的巫女,乐行不禁流下了眼泪。咦等等,现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件事?
“不对!我现在不是要谈这个!你离开这里以后有地方去吗?虽然我不知道来龙去脉,不过那些追杀你的人很可能还在附近晃来晃去吧?你要不要躲在我家比较安全?”
“我待在这里,会把敌人引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只要不做些引人注意的举动,乖乖躲在房间里,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事情没那么简单。”神乐静子抓起自己衣服的领口说道:“这件衣服,移动神社,它是靠魔力来维持机能的。神社那边虽然管那个叫神力,但是其实跟魔力是相同性质的力量。也就是说,敌人可以靠侦测移动神社的魔力来找出我的位置。”
……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一直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