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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乡村相亲套路深

到了李媒婆约定见面的那一天,久违的阳光一扫连日以来的阴霾,给人带来猝不及防的好心情。姜不愧是老的辣!估计没少看天气预报吧。

在这个老媒婆身上,麦乐看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魄力!让她这个年轻人都不得不为对方的敬业精神所叹服。

上午九点多钟,即使微风中透着寒意,阳光还是慷慨而有诗意的用它那独有的温暖魅力,轻轻爱抚着沐浴在其中的世间万物。

两层浅咖色瓷砖镶嵌的小洋楼,围裹在宽大而又气派的院落里,漆红色的两扇铁门敞开着,在这寒冷的冬季,哪怕屋外的寒风凛冽,也挡不住小屋内心里的烈火如歌。

当麦乐和奶奶踏进这农家小院内时,不远处一群人围坐在一个小火炉旁。随着李媒婆的热情招呼声,一道道打量的目光纷至沓来,麦乐瞬间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众人围观的大猩猩……

“哈哈,我说咱大伙儿都淡定点!别把这气氛弄得太隆重。这年头,上至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谁还没相过几次亲呢?有缘没缘,咱只当聊天!有事没事儿,咱先嗑嗑瓜子……”

“呵呵……”李媒婆一边打趣着众人,一边热络地拉过麦乐奶奶的手。

“我那勤恳贤惠的老嫂子哦,可算是盼到你来了,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呀!还有我们的主角麦乐——亭亭玉立,才貌双全,千里挑一的可人儿啊!”李媒婆一段声情并茂的介绍外加一系列夸张的肢体语言把大家伙儿都逗乐了。

“奶奶好,麦乐好,我是李严。”一个年轻男孩子器宇轩昂地走了过来。

只见,阳光铺洒在他那充满笑意的年轻脸庞上,清爽而又微卷的头发,明亮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唇角,五官整体干净而又柔和。饶是麦乐自认算不上外貌协会的人,也忍不住对他有了最初的好感。

“好,大家今天聚一起好啊!”麦乐奶奶笑呵呵的回应,一旁的麦乐也略有羞涩地微笑。

今天的李媒婆一袭紫红色喇叭花裙摆的羽绒服,一双黑光锃亮的皮靴,高高盘起的头发,整个人的身上只差写满了“精、气、神”三个字。

围炉坐下,只见对面一头利落短发的中年妇女露出礼貌性的浅笑。她一袭深蓝色长款及膝毛呢,浅灰色半高领的毛衫,黑色牛仔裤下是一双锃亮的黑色平底靴,身材匀称而又干净整齐。五官与刚才的李严颇为相似,应该是他的母亲没错。

男女双方的长辈们在一阵短暂的寒暄后,开始细细攀谈。

李媒婆朝双方的家长使了眼色,示意大家到屋子里坐坐,给一对年轻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麦乐和李严也抛开了最初的拘谨,聊起彼此的工作和人生的三观,气氛还算融洽。

李媒婆看到这边状况不错,便笑不拢嘴地掐着时间点走了过来,在李严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对方悄然退去。

“麦乐怎么样?李奶奶给你介绍的这个小伙子不错吧?这李严父母身为教师,是那种有思想、好沟通的长辈啊!还有,麦乐奶奶也是满意的很呢!”李媒婆一手握攥着麦乐的一只手,另一手在一旁轻轻地拍抚着。

“嗯,初次印象不错,其它的还是再说吧。”虽然李严身上的阳光气息让人感到温暖,麦乐也不忘略带保留的回应。

“哈哈,大家来吃糖,吃糖啊!临近年关都沾点喜气啊。”李媒婆招手示意,大家伙也凑了过来。

“刚才我问过了小年轻们的想法,李严对麦乐一见钟情,麦乐对李严也是称心如意。李妈妈和麦乐奶奶也是一见如故,相识恨晚呢!”李媒婆眉开眼笑,言语间极尽渲染。

对于媒婆那张嘴,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初次见面麦乐和奶奶拿着男方给的千里挑一——一千零一块红包回去了。

后来,李严和麦乐约见了几次面并对彼此的工作、家庭和未来规划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麦乐爷爷和奶奶对李严父母的工作很是满意,毕竟是教了一辈子书的人,人品不会差到哪儿去。

于是在李媒婆的热情张罗下,男女双方进入商议订婚的流程。

麦乐觉得有点操之过急,李媒婆却道:姑娘,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如果觉得男方不行,咱随时可以撤啊!

按他们北方那里的规矩,如果男方反悔,所有花费的钱是不能讨回的。但如果是女方反悔,就只要如数把花费的钱归还给人家就好。

尽管两个年轻人百般推脱,家里的老人和李媒婆还是执意要带着他们去购买寓意喜庆的小物件。

两双大红色的枕头、两条枕巾,寓意:“同床共枕”。

两双鞋子、两双大红色袜子,寓意:“成双成对”。

一个大红色的行李箱寓意:“一生一世跟你走”。

万里挑一的大红包——一万零一元。

之后就是给家中长辈买衣服、给小朋友们买礼物,忙得七荤八素后,这门婚事算是暂时定了下来。看着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的双方家长,麦乐突然有一种被莫名其妙地下套入坑的感觉。

李严的意思是不介意闪婚,这样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开店创业。麦乐觉得有必要再多了解,毕竟相爱容易相处难。就这样,两个年轻人彼此心中闹起了不愉快。

所幸,还是李严的父母做出了让步。毕竟好事多磨难,比起年轻人的稚嫩和冲动,他们有的是耐心和人生经验。

因为工作不在一个城市里,李严和麦乐开始了异地交往。一开始的两个月彼此也算火热,可是毕竟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一长也就慢慢降温了。

但在麦乐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她是深以为然的。

事情的败露是在再次临近年关的时候。麦乐倒没察觉对方的异常,毕竟他们每周都有电话联系。虽然有几次彼此都打算到对方的城市去看看,却也因为几次不凑巧而暂时搁浅。

直到麦乐奶奶气急败坏的打电话过来,麦乐才知道李严究竟做了什么惊天动人的大事儿。从他同村的一个老乡嘴里说漏,他去那里没几个月就在一场酒店派对里迷上了夜总会里的漂亮小姐。

父母得知后肯定是死活不同意,甚至扬言要断绝关系以此来逼他回头。可是,当他带着大着肚子的女友回来时,父母都惊呆了。

听闻此事的麦乐有点哭笑不得,怪不得总有那么多不能见面的借口,原来自己早就被当了傻子呀!最让她郁闷的是,既然他已经和那女的难舍难分,又何必跟她在这里牵扯不清。

麦乐忍不住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大眼睛、双眼皮儿、脸蛋不肥不瘦,身材窈窕匀称,虽说是黄皮儿吧,但也是活脱脱的黑里俏!怎么看也是青春靓丽,胶原蛋白满满啊!

算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渣男”是明摆着把她当备胎呢,可恨的是,谁的青春活该被糟践?

最后,麦乐跟李严挑明此事的时候,李严倒是愤愤不平,振振有词,彻底“渣”了个透底儿。

说什么宁可选择真小人也不苟同伪君子,更是直言麦乐真够装的!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居然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这是把他当二傻子逗吗?90后谁还没见过开放的世面,直接坦白倒也无可厚非,如此惺惺作态就让人怀疑人品问题。

此时的李严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麦乐真的被气乐了,这就是典型的莫须有罪名,受害者有罪论。这年头,一个姑娘因为性格缺乏安全感而不敢肆意恋爱,这也是一种原罪。

尼玛的,这都是什么人,什么事儿啊!

老家这边,李媒婆正在声泪俱下地给麦乐爷爷赔礼道歉。

“老大哥呀,我这是来让你啪啪打脸来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他父母也是正经了一辈子的人呢,谁知这孩子突然像中了邪似的,对咱麦乐这么好的姑娘不珍惜,反倒被那些妖里妖气的风尘女勾去了三魂六魄。”

“男方父母想来登门道歉,我也没敢应下,就怕气到老哥您呢!”

“男方的父亲气得血压直飙190,还在医院躺着呢,看这事儿把大伙闹得多糟心。”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靠谱,经不起这丁点儿诱惑!过了那个热乎劲儿,有他娃儿哭的眼泪。”

“老嫂子,您说句话吧!”

“算了吧,只怪孩子们没有缘分!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早吹了也好,免得麦乐跟了这种人遭罪。”麦乐奶奶叹了口气。

“妹子,你的来意已经说得清楚明白,这件事到此为止,翻篇儿吧!”麦乐爷爷叹了口气,摆摆手。

“那,老哥对不住了。”李媒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起身告辞。

再次临近年关,麦乐实在不想再回老家了。麦乐奶奶多番劝说无效后,只好使出杀手锏——麦乐爷爷病了。

麦乐回家后,在爷爷朋友的介绍下,她结识了后来的老公——苏可。

也许是漂泊累了、折腾烦了,也许是发现自己在情感交流上真的有所欠缺,当然也存在宽慰老人的成分。诸多外在因素加上内在因素,她做了仓促的选择。

至今依然记得两人初见面那天,寒风刺骨,阴雨绵绵。双方见了面也没有太好的心情来谈天说地,唯一的想法就是趁早结束!

虽说如此,苏可还是极力邀请麦乐去吃饭,毕竟大家出来一趟不能弄得太小气。实在推脱不过,麦乐只好点头。

“我们去那家醉仙阁点几个小菜,听说那里的菜品还是相当不错的。”

“算了吧,我们去吃碗拉面就好,天这么冷喝碗热汤挺好的。”麦乐对苏可印象一般,不打算再见面,觉得没必要浪费对方的钱。

而此时,苏可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被这句话莫名的击中了,以前他认识的那些姑娘,再加上最近相亲的女孩,哪一个不是万般挑剔的——“海底捞的火锅”,“星巴克的咖啡”,“令狐冲的烤鱼”。

而他,是一个实在的人,只不过想找一个贤惠善良的姑娘做老婆,仅此而已。

而对面这个漂亮小姑娘,少言寡语的,感觉她应该没看上自己。一方面:他这个人性格不是一般的轴,你对我无意,我还懒得讨好呢。另一方面:漂亮姑娘大多虚荣,难养活!不招惹也罢。

但在刚刚的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遇到宝藏女孩了。于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全力以赴。

麦乐低头吃面的瞬间,感觉冰冷的脚踝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了。低头一看,苏可正蹲在地上用一条洁白的围巾在她脚上缠绕打结,而他的脖子上早已空空如也。

“看你一直跺脚肯定是很冷啊!这么冷的天,你还是穿上雪地靴会更好一点。”苏可仰起头看着麦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泛着贼光。

“人呀,这辈子,无非就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此时麦乐的脑海中闪过奶奶经常说的一句话。

原本已经注定冷场的结局,却又在这一件小事儿的影响下枯木逢春般的扭转了局面。

也许,再见一面也是不错的。

再后来,经过多方打听,苏可家境很一般,但是个实诚的孩子。

关于彩礼和其他方面的事情商议起来也是出奇的顺利。

众多亲朋好友的热切怂恿,再加上麦乐爷爷的一句:“迟则生变”,麦乐感觉自己也昏了头……

于是,两人匆匆地举办了婚礼。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甚是奇妙,最初让人心生欢喜的却是匆匆过客。而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却误打误撞地携手共度这一生。

对于麦乐的婚姻,麦乐妈妈只丢下了一句——“穷人夫妻百事哀!你迟早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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