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样，苏曼几乎忘了要去按住苏晨，满脑子都是刚刚苏晨说的那些话。
她承认了？她竟然承认当初自己想要害死顾言，害死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那些尖锐的词语，过激的表情，足以让苏曼想象出当时苏曼可怕的样子。
这真的是她一直以来，用生命在保护着的母亲吗？
“苏晨，你现在终于承认，当初是你故意在那碗安胎药里动了手脚，是吗？”时隔多年，当这件事再次被提起的时候，顾老夫人还是忍不住会心痛。
她有一个好儿媳妇，心地善良，如果当初不是顾言这孩子命大，恐怕那个时候就没了，又怎么可能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了，顾熠……他早就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不爱我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他都不要我了，连我们的女儿都不要了！”
“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你和顾熠的。”
“你胡说！我不相信，他过生日那天晚上，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想去给他一个惊喜的，正好那个狐狸精怀孕了不能伺候他，我当然要把握好机会，我亲耳听见他说他爱我，不可能是假的！”
“可你一直都没有开灯，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那个男佣亲口告诉我，孩子是他的，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什么男佣，那是你们顾家的人，你是家里的女主人，想要他说什么，他敢不听从吗？你想诬陷我，帮你儿子推卸责任，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我才没那么傻。”
“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用我多说，我问心无愧。”
“呵！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我才不会信，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我不会相信的。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和我的女儿在一起，你们走啊！”
苏晨没有继续和顾老夫人说当年的事情，可大家大概也猜到了当年的画面，苏曼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苏晨叫她，她却没有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苏晨见自己的女儿都不听自己的话了，心里一阵生气。
这可是她的女儿，难道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现在也不相信自己了吗？
“苏曼，你给我过来，没有听见我在叫你吗？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快过来！”
没错，这就是这二十多年来，她们母女之间的相处方式，曾经，苏晨告诉她，每个人爱自己孩子的方式都不一样，她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这些年，苏曼也都习惯了。
可现在，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这种没有一丝温暖的母爱，她自我欺骗了二十多年，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
“你现在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你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是吗？”苏晨见苏曼不理自己，心里开始慌了，可嘴上还是强硬的口气。
在她看来，做母亲的就是要这样，孩子没有不听话的，如果不听，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阿姨，虽然我只是个外人，可我看您这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苏曼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有自己想法，她不是小孩子，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命令的口气和她说话呢？”
安雨浠明白苏曼内心的纠结和挣扎，此刻，她是痛苦的。
突然发现自己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母亲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她无法接受，这个时候，苏晨还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她有的只会是害怕。
“你是谁？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给我滚开！放开我的女儿听见没有！”苏晨靠在病床上，一边吼着，一边不停拍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气得双脸通红。
“我是苏曼的朋友，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她什么感受？您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点吗？”
安雨浠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和母亲之间区别这么大，还是苏晨本来就知道，苏曼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一直以来，都只是把苏娜当成自己情绪发泄的对象。
怪不得，苏曼的性格会变得这么沉默，什么事都不会说，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和别人说心里话，习惯了被动承受着。
“什么朋友？她根本不需要朋友，她有我这个妈就够了，苏曼，你是越来越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我不是告诉过你，外面那些人没一个好的，不要和她们交朋友，你怎么还是不听话，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安雨浠一直看着苏晨，从醒过来到现在，她对苏曼有的只是指责，命令，谩骂，看不到半点母亲对女儿的关怀。
就算她神志不清，就算她有狂躁症，可人总有柔软的一面，苏曼可是她这几十年里唯一的亲人，难道看到苏曼，她就没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吗？
安雨浠真的无法想象，苏曼从小到大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可怕的环境里。
“苏曼，根本不是当年那个孩子对不对？她根本不是你亲生的女儿，所以你才会这样对她！”
就在这个时候，顾老夫人冰冷的声音，让苏晨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苏晨，为什么顾老夫人这么一说，苏曼反而安静下来了，她不是应该立马解释吗？
苏曼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的孩子，可当别人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听到母亲最真实的回答。
她只想知道，她是怎么成为她的女儿的？
“夫人就是夫人，一眼就被你看穿了，可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谁的错，你想过没有？是因为你啊！你以为你有多高尚，都是因为你！”
“我并不觉得。”
“你当然不觉得，如果当时不是你把我弄去医院，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后来，孩子拿出来已经没气了你知道吗？刨妇产，多痛我的忍过来了，当时没有钱，我连麻醉药都没有用，伤口到现在都还在，可是医生告诉我，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死了两三个月了，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孙女！”
苏晨说着，恶狠狠地瞪着顾老夫人，都是这个女人，自己这辈子才会毁掉，没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到现在，她依旧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