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穿越者来说,即使是个普通人在这里也可以衣食无忧。
比方说,你可以去当个算命先生,这个职业没有台阶,在闹市口支个摊儿就可以,算得好,些许能青史留名,就像唐朝的袁天罡一样。
算命嘛,只要算对一件事就好,别人相信你了,以后你不管说什么,那些人也都会信你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未来所发生的大事小情,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说即将来临的旱灾,瘟疫,蝗灾,以及十年后崇祯帝吊死在歪脖树上。
当然皇帝的那点事可不敢瞎说,不然分分钟钟把你头砍下来。
想来这都是轻的,或许还得凌迟处死,把你千刀万剐,四分五裂方才解气,即使你说的是对的,但十年后皇帝要吊死,大明要亡这件事必须得烂在肚子里,给谁也不能说。
不过,旱灾这件事可以说出去,即漏了神通,又能让官民提前做准备,存粮储水,以备来年不至于饿死。
当然前提条件必须得有人相信你,不然你说的话就如同放屁一样。
“客官,想好了吗,您要算什么,姻缘,仕途,亦或者财路?”
这些常吏都不想知道,所以也就没了兴趣,于是略带不屑的问,“你不是会算吗,那就给我算算,我想来你这儿算什么?”
其实也就是想为难下老头而已,他甚至连自己想算什么都不知道,老头又如何能算得出来。
但很快老头把卦算好了,递上纸来,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常吏一看这还得了,顿时惊得面容失色,“这......你是如何得知?”虽然此刻并无外人,但常吏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纸张叠好放于袖口,然后才将一小快碎银子双手递于老者,虽然钱财不多,但也算是常吏所有家当。
老头儿也不客气,伸手将银子取来放入布包中,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其实我没有改,我一直用的常吏这个名字,当然你要说我改了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
常吏说的对,他一直都用常吏这个名字的,无论是前世也或者现在,但老头算得也没错,这幅躯体以前的主人确实不姓常,他姓李,全名三个字,李自成。
开始的时候,常吏也很惊讶的,自己竟穿到了李自成身上,虽然这家伙将来能当几天皇上,但却是个短命鬼,三十多岁就被人杀了。
而且,后人们说起李自成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是英雄,推翻暴政,也有人说他名族败类,亲手将汉人的江山送给了大辫子。
但说他是英雄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常吏不想用那个名字,再说这李自成现在也没什么亲人活着,姓名改也就改了,没人会在意,索性常吏就还用前世的名字自称。
若不是算命老头儿今天算到这里了,常吏或许早就把自己的这个身份给忘了。
“人在出生那一刻,你将来的一切都已经定好了,你这辈子要吃多少米,吃多少盐,都有定数的,少一粒,多一粒都不行。
记得,有一人来曾我摊儿前要我给他算下寿命还有多久,我算他还有一千条鱼,那人不解,就问我此话何意,我说,等你吃到第一千条鱼的时候,你的寿命就到头了。
那人听了很开心,他说自己从不吃鱼,即使从现在开始吃,那也得吃到第一千条鱼才死,那我一年吃一条,我的寿命岂不是还有一千年。
我告诉他,是的,鱼吃不完,你死不了,这就是命数,你的命里是要吃一千条鱼的。
但那人回到家第二天就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嘛?
常吏摇摇头,又毕恭毕敬的道,“还请先生明示。”
“后来,我才听说那人回到家中,便命厨子给自己做条鱼吃,可不曾想,厨子竟把一条大肚子鱼给杀了,鱼子做成粥端了上去,这一口鱼子粥喝下去,可不止千万条鱼下肚啊...”
常吏明白老头儿讲这个故事一定是意有所指,“先生的意思是无论我怎样做,将来都会成为那个被后人唾弃的名族败类?”
前世清苦也就算了,为何今生又是这般?
居然穿越到一个这样的人身上,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有的时候上天真的太会开玩笑,始终就逮着你一个人往死里整,折腾的你精疲力尽,生不如死,但这并不会结束,仿佛你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一件事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如果我们改变不了结果,那就把过程做好,无论最后的结果怎样,至少将来我们不会留下太多遗憾。”
“是的,先生说的对!”有件事情让常吏一直很苦恼,如今有幸即碰到一神人,不妨就厚着脸皮多请教几句,“还有一件事,先生可能算到我来此处的目的。”
“是的,我早就算出来了!”
“那可有解?”闻听此言,常吏急忙询问道。
“无解!”
“什么?”他面露惊讶,转而变得失望,不由自主的耷拉下脑袋,一个人喃喃着,“居然是......无解...我以为我遇到了神人,可以在无尽的黑暗中给我指引的神人。”
老头儿早已知晓他的身份,所以接下来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于是便开口问他,“我是应该叫你常吏,常大人呢,还是李自成,李大人?”
常吏苦笑着摇了摇头,“依先生的意思呢?”
“我觉得名字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大人既然自持常姓,那我就唤你一声常大人吧。”话罢,老头儿又问他,“常大人可能猜出我为什么在此处支起卦摊儿?”
若不提此事倒罢,可一旦说起,便又勾起他的好奇心。
确实,此处虽说在城门底下,但着实荒凉,便在此处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竟无一人进出。
没有人前来卜卦,算命先生何以为生。
有一种感觉其实早就出现,常吏总觉得算命老头坐在这里是在等待自己的到来。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甚至能感觉到老头儿将会是他仕途之中最最最重要的一个人,但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一种痴心妄想下的产物。
就好比,见到漂亮女孩总觉得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甚至能幻想出来今后跟她朝夕相处的日子,时间久了,那感觉就越发的真实。
最后也确实那女孩会爱上自己了,但很短暂,具体有多短暂,就要看自己何时无法自拔,等自己沉浸在美好的泡沫中忘乎所以时,那女孩就变了,变得很陌生。
从天使变成恶魔,只需呼吸之间,然后将你伤的体无完肤才离去。
“我猜想你是在这里等我对吧,这是我的感觉,不知准不准?”常吏如实说道。
老头儿笑了笑,“大人所言极是,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大人若不嫌弃,伯翁原追随大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叫伯翁?”常吏并没有急着答应他,也没有把内心的兴奋表现在脸上,甚至就连心里的那点兴奋也被他刻意压了回去。
“是的,”伯翁点点头,又继续刚才的问题,“大人意下如何?”
“好吧,如果你愿意跟随我,那再好不过,但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给不了你任何官位,即使到了府衙,你也只有一个随从的身份。”
伯翁笑了笑,或许早已想到,所以才表现异常从容,“这个伯翁自然明白,只要能追随在大人身边,有没有官职都不重要,只要每天能管我吃上一顿酒就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在城门下足足坐了两个时辰。
此刻城中早就灯火通明,看起来城中远比平凉府更显的气派,不不不,可以说平凉府都不值一提,这西陵晚上的灯火远比皇宫来的更亮。
路边的火台把夜空照的通红,有人在城中走动,看起来很悠闲,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和孩子,不同的人出现在不同得地方。
他们总是很自然的将自己划分开,就好比那些青年男女,总是走在繁华的街头,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饰品,衣服,或者买给自己,或者买来送给自己的意中人。
而那些小孩子最喜欢扎堆儿,夏日的晚上,有蛐蛐儿,知了...
当然草丛里还有很多小玩意儿,纵使躲得再隐蔽也逃不过那群小机灵鬼的眼睛,看他们别在腰间的小草笼里扑扑腾腾的,一定是抓了不少蛐蛐呢。
戏台子上演的那一出戏应该是霸王别姬,常吏在前世看过一些,但是那个年代戏曲早已经落寞了,年轻人看戏的真没几个,而且那戏演的确实不如台上的好。
常吏看的迷了,嫣然已经忘记这是一座可怕的城池,来这里的官儿无一善终。
当地人不习惯被人管着,尤其是不喜欢被外人管着。
在他们看来像常吏这样的就是外人。
“什么声音?”差官似乎从来没说过一句废话,每次说话,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说实在的,常吏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于是常吏便附耳听去,确实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飘来,不细心的人很难发现。
仔细去听,感觉像是有人在痛苦的嚎叫。
实在太远了,听得并不很真切,就连差官这样的练家子都是眉头不展,更别说常吏能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了。
“算了,就是一点奇怪的声音而已,我们还是现进城要紧。”
伯翁也算是半个西陵人,城中之事多有知晓,见差官好奇心很强便解释道:“这西陵城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干着打家劫舍的营生,劫客商,抢官粮。
不管是白天黑夜几乎从不停歇的,尤其是晚上,他们会去周边的一些城里抢吃的,走时也会抓些壮丁回来,若是那些壮丁原以加入队伍则罢,若执意不肯,他们就会把壮丁全都杀了,即能起到威慑,也省的在那些壮丁身上浪费粮食。
你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那些壮丁被打时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