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瞪着她,道:“你以为苏清婉是死人?她得知你怀了徐正卿的孩子,那还得了!即便是她自己不愿意嫁徐正卿了,也会磨得苏振河不把徐正卿当女婿!”
方才莲心在,她是看见了的。只怕不消多时,苏清婉就会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她再急于下手,也没有办法阻止苏清婉了。
“你安心在房里养胎,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娘亲去办。我不相信,你爹爹不念我和他多年的夫妻情分,舍得让你流掉孩子,失了名节。”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要去求苏振河了。听说苏清婉也躺在床上养病,那现在就是好时机。她必须趁着苏清婉跑到苏振河面前哭诉之前,说服苏振河。
而苏清婉,此刻躺在床上,哪里有病人的模样。她翻了个身,对着坐在凳子上,吃着瓜子的莲心道:“你说,柳如云和苏清莲,是不是记得焦头烂额了。我们两个倒是悠闲,你可要看着门外啊,若是来人了,就说我肚子难受得紧,什么人都不见。”
莲心眯起眼笑起来,道:“只怕那两人都盼着小姐此刻因为身子不舒服加上伤心难过,无暇去见老爷。小姐,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去见老爷?”
苏清婉摇了摇头,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若是自己去了。爹爹一定会顾着他,不愿意将苏清莲嫁给徐正卿。她要的便是这两人有婚约,好把自己身上的婚约解除掉。
但是她也从未想过,让两人真正的成亲……
延期葵水的药,已经混在了所谓的安胎药和治疗肠胃的药里面,不管苏清莲吃哪样,都会对自己有了身孕这件事情深信不疑。徐正卿那种人,看了两世,苏清婉也看透了。
仕途,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即可成婚,肯定是耽误他的计划。再者,有了孩子,他就会分心。是以,指不定,徐正卿根本不想要苏清莲腹中的孩子呢。
若是再挑明,苏清莲根本没有怀孕,那这一出戏,就是精彩绝伦了。类似于不要名节逼婚的手段,传出去,苏清莲这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此刻,书房内,柳如云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这么多年来,自己为苏家付出的一切。苏振河冷着脸,一言不发。
“……老爷,我进苏家也有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不求事事俱到,但求无愧于心。清莲是我唯一的女儿,即便是骄纵了一些,但毕竟是知书达礼,守规矩的,她如今怀了徐正卿的孩子,难保不是徐正卿的错啊!”
事到如今,只能把错推给徐正卿,反正他人不在,柳如云也不怕对峙。
苏振河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不要把错,都归罪在别人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莲儿与正卿之前的种种,我都不想追究,毕竟他是婉婉的未婚夫婿,传出去,我苏家岂不是成了大笑话。可现在倒好,她倒是直接给人怀了孩子……”
说到这里,苏振河胸口剧烈的起伏,好一会才继续道:“我苏振河养出这样的女儿,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赫连容晟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清婉正好腾出手收拾渣男贱女。柳如云面色飘忽不定,她咬了咬唇,竟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如今,我也不想瞒着老爷你了。当初,徐正卿,一眼看上的,可是莲儿啊!只是,她见清婉也中意徐正卿,才没有说出来。这孩子,见心上人,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只想着清婉幸福就好,自己就一直委屈着。”
她说着,还拿着帕子轻拭着眼泪,“只是,感情之事,从来身不由己,徐正卿每次来,都想着莲儿,莲儿的心也是肉长的啊!怎么能无动于衷!老爷,您也是经历过的人,又如何不能体谅莲儿呢!”
她最后,竟是连苏清婉娘亲的事情,都搬了出来。果然苏振河一怔,神情有些恍惚。他与苏清婉的娘,当初也是差点错过了,只是后来他一直不肯放弃,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此听柳如云说,倒也心生感触,再看柳如云时,面色也缓和了许多。柳如云用帕子擦着眼泪,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了。
“也罢,此事你不要再提了。等徐正卿回来后,你派人请他过来,我与他商量一番,至于婉婉那里,你不可多说半个字,出去罢……”
柳如云退出了书房,一改先前凄楚的神情,整个人像是扬眉吐气的一般。听苏振河的意思,便是同意了这门婚事。等徐正卿高中武状元,她也不是什么二夫人了,而是状元的丈母娘。
自己的女儿,也不寻常富贵人家庶出的小姐,而是真正的娇贵的状元夫人。苏清婉即便是顶着个嫡女的头衔,也不过是个小老百姓而已,那什么和她们斗,要弄死她,就简单多了。
她顿时觉着先前郁结的心绪消失了,带着微笑回了苏清莲的房中。
莲蓉瞧见她进来了,小声道:“夫人,大小姐已经睡下了。”苏清莲是拉肚子虚脱了,喝了药后睡了过去。柳如云却了然的点点头,拉着莲蓉去了门外。
“莲儿有了身子,就会嗜睡,天后你伺候她,要更加上心。吃食以后经过你手,都要用银针,谨防有人下毒。房内多放些火盆,暖着点,别让莲儿着凉了。谨记着,若是二小姐过来,不管她说什么,都别让她进去,可省得了?”
莲蓉也是跟在苏清莲身边多年了,自然知道柳如云的意思,点头应允。
今年的除夕夜,饭桌上悄然无声,苏凌云年纪大了些,也拿着筷子自己在夹菜吃。苏清婉只顾着闷头吃饭,好像根本不在意苏清莲怀着身孕的事情。而苏清莲,即便是除夕年夜饭,也不准踏出房门,吃食都是下人送进房内的。
苏振河当时那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苏清婉不要看见人,就想起伤心事,难过不已。但见女儿好像五感全失一样,只顾着吃饭,他隐隐有些不安起来,莫非女儿是伤心过度,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是听说过,有的女子被轻伤得太厉害,致使以后,整个人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再没有笑容了。
“婉婉,别光顾着扒饭,慢些,别噎着了。”苏振河爱怜的夹了一个肘子放进苏清婉的碗里,见苏清婉对他一笑,心底才松了口气。
今早上,他就一直等着苏清婉来找自己,问清楚一切。但是苏清婉一直没有来,反倒更叫他坐立不安。现如今,吃个年夜饭,也觉得索然无味。
柳如云也没有来,她只想着如何给苏清莲安胎,也不想正面和苏清婉见到,免得出现口舌之争,让苏振河改变了主意。
只是苏清婉现在不知道如何对自己的爹爹言说,她根本不喜欢徐正卿,也不在意徐正卿要娶谁,只要今生,她能将之前失去的一切,都讨要回来,将狠毒的在她心上用刀划过的人,都拿刀一一划回去,就满足了。
咽下嘴里的饭,苏清婉咳嗽了一声道:“爹爹,姐姐要和正卿成亲,我是不反对的。毕竟姐姐肚子越来越大,若是没有婚约在身,不能成亲,外头的人,肯定要说我苏家门风不严。”
她见苏振河要开口说话,忙紧跟着又道:“爹爹若是担心我,就解除我和正卿的婚约吧。年幼无知,哪里知道什么是****。姐姐和正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清婉自知不如姐姐,只能祝愿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了。”
她一席话,说得苏振河眸中含泪,苏清婉打小就懂事,如今,更叫他觉得对不住。原本是自己的夫君,却成了姐夫,心里头得有多痛,还如此识大体的说祝福的话。
对比之下,苏清莲就逊色多了,自己不让她出来,她竟也不辩解一下,倒是心安理得的养起胎来。今天早上,管家还去铺子里取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回来,一问,竟然是要做安胎的药膳!
“婉婉,是爹爹对不住你……”苏振河老泪纵横,看得苏清婉一惊,忙起身用帕子帮苏振河擦眼泪。苏振河摇摇头,握住了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娘亲去世的早,我这个做爹的,本以为给你找了个好归宿,却不知竟发生这种事情,你要怪,就怪爹爹有眼无珠……”
“爹!你莫要怪自己了。今天可是除夕,要开开心心的。你看凌云吃得多欢快,你要是再说下去,凌云就要哭了。”苏清婉此刻无法将实情告诉苏振河,还要害得老人为她难过,内心是有些愧疚的。
但是,用不了多久,等她一步步拆穿柳如云母女俩的阴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一家人,好好生活便是,那些个心怀叵测的人,都会遭到报应!
苏凌云听到姐姐和爹爹提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小脸,软软的道:“姐姐,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呢?凌云想吃鸡腿,姐姐可以夹给我吗?”
因为苏凌云的话,饭桌上的气氛好多了。苏振河也舒展开来眉头,把幼子抱在怀里,亲自喂起饭来,反倒是苏凌云不高兴,嚷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会被人笑话。
逗得苏清婉掩嘴轻笑,苏振河也觉得自己这一对儿女,才是他最为重要的子女。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苏振河对苏清莲,失去了一些怜爱之心。还暗自生了一股子的厌恶之情,只是苏振河,并未察觉到罢了。
天子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二,徐正卿也从岳州回来了。
他原本就是住在苏府的停云阁,一回去,就被下人告知去见苏振河,让他微微吃了一惊。这些天子,他一直没有机会进苏府,这一次,是原谅他了?
徐正卿想着,要好好像苏振河解释,自己和苏清莲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场误会。他这一次去岳州,遇到了高人传授的武功,可都是上乘,只是,想要夺得武状元的位置,光有一身武功是不行的,必须得有钱财疏通那些大臣。否则,连入金銮殿,面圣殿试的机会都没有。他家道中落,自然没有钱打点,京城的大官,看到的都是金子,几百两根本看不上眼。能拿的出来几万两银子打点的,也只有苏振河。他若不是多说些好话哄着苏清婉,又如何能在未来岳丈面前讨得好处。
下人领着徐正卿去了书房,苏振河被端坐在书桌后的靠椅上,手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见徐正卿进来,也不抬头,只是淡淡的道:“回来了?可有习得什么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