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可不太相信,庆丰王是在伤心难过,和他几乎不曾有交集的德雍王。
前世,赫连容飞确实是新帝,只是那新帝名不副实,人前人后,他照样软弱无能。
“他不会伤心容萱死了,除非他是在哭自己。”赫连容晟忽而冷声道,说完后,捏紧了拳头。若是他猜得没错,赫连容飞的身后,应该是赫连容雅。而若不是今天苏清婉提出来,他根本无从所知。
既然容觉有容萱做挡箭牌,那容雅当然也可以找其他人,而身份是王爷,有更容易控制的人,只有至今为止,都没有出宫建府,孱弱无能的容飞了。
转眼,皇太后的寿辰就到了。太后德高望重,太祖皇帝在位时,她就因贤德兼备,被当时的太后带回了自己的宫里教养,虽说女人不能参政,她却是头一个被允许的。
是以,如今的大鸢朝,太后的话,还是能撼动江山的。
临安殿,朝凤楼。
来往的宫女手里端着盛着瓜果点心的盘子,朝凤楼内,摆了几百桌,既然是寿宴,当然是人多越热闹,朝中大臣们都是拖家带口,有的孩子多的,十几个的都有。
萧丞相自当是带着女儿过来了,他两个儿子都有官位,也在受邀之列。
萧颜悦静静的坐在她父亲的身侧,精致的妆容是在场的女子,没人能比得上的。她身份本就比一般的女子要高贵,一副冷漠的样子更显得她不同一般。但下了聘礼说要娶她的端康王,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她,只是坐在位子上,冷着脸。
萧颜悦心中不满,也有些不甘心,虽说端康王也是王爷,且天后的造化可能会更高,可是她的心早就属意八王爷,如今被迫要嫁给六王爷,当然觉得不开心。尤其是这个端康王,从进朝凤楼开始,就没有看过她一眼,难不成,这席间,还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她么?
正这么想着,赫连容晟就带着苏清婉进了朝凤楼。
今天,苏清婉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外头风大,就披了一件雪白的袍子,乌发梳成了云髻,只戴了赫连容晟送给她的一对金步摇,配着两朵淡蓝色的海棠花。先不看她清丽脱俗的绝世容颜,就是这一身素雅的打扮,也让她从一群喜庆火红的颜色中脱颖而出。
她倒是落落大方,一点不比身在京城的官家小姐差,跟在赫连容晟的身后,巧笑倩兮,脚步移动,带起一阵清香。原本八王爷娶妻,众人只去喝了喜酒,并不知道王妃的模样,还真以为入席间赫连容晟所说,是个模样一般的女子。
如今看来,分明是八王爷不舍得告诉大家,他的王妃是个顶尖的绝色美人。
苏清婉移步,坐在了赫连容晟的身侧,只是,一道锐利的眼神一直钉在她的身上,苏清婉并未着急看过去,反而当做没有发生,自顾的拿起盘子里的点心吃起来,还时不时的偎到赫连容晟的身边,亲手喂他吃东西。如此,便觉得那视线,都要射穿她了。
看来是对自家的夫君动了情的女子啊……
趁着低眸斟酒的时候,苏清婉眯眼看过去,她只猜到这艳丽的女子是朝中重臣的女儿,可是等她看见萧仁贵的脸时,身子一个巨震,手中的酒壶都掉落在桌案上,顿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幸而这会子人多嘴杂,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并未疑惑。
苏清婉却是脸色煞白,低着头用力绞着手里的衣带。
赫连容晟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事情,可是身边的人呼吸愈发的急促,叫他一惊,忙扣住苏清婉的手腕道:“婉婉,你怎么了?”他一伸手,就察觉到苏清婉的身子发凉,忙把一旁的披风给苏清婉穿上,可是苏清婉的脸色依旧发白,眼神似乎有些恍惚。
“婉婉?婉婉你哪里不舒服?若是不痛快,我们就回去吧!”
原本就是带苏清婉来见皇祖母的,既然苏清婉身子不适了,那就改天再来拜访。反正皇祖母,应该不会责怪他。这种寿辰,也不过是朝堂需要,怕是皇祖母都觉得吵得不得了,此刻还在寝殿没有出来。
苏清婉听到赫连容晟的呼唤,才生生的止住自己的回忆,那种犹如蛆虫爬噬自己身子的感觉,她确实无法忘记,只是连带着那股子恨意也有然升起。萧仁贵这等奸佞无耻之人,根本不配端居丞相,掌管朝中六部,祸乱朝纲。
他这种人,该死!
“无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出去走走。”她说完,就起身出了朝凤楼。赫连容晟皱了皱眉,苏清婉的眼神闪过的恨意他没有看错,只是,这席间,有谁是她恨的人?明明身在青州,又怎么和这些人结怨呢,而且自己从未听她提起过。
只是,赫连容晟并不想直接询问苏清婉,他等着苏清婉说出来,全然的信任他。
而见苏清婉离开了朝凤楼,萧颜悦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她见苏清婉绕过了莲塘,坐在了一座小婷子内,思索一番,计上心来,提着裙摆就走了过去。
“咦,竟然被你抢先一步,真是扫兴!”
苏清婉听到身后的声音,微微蹙眉。身后的女子正是方才在席间,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人,也就是萧仁贵的女儿,丞相千金了。苏清婉不动声色,将眼神落在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女子的脸上。
她是王妃,大臣见到她都要行礼,何况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萧颜悦见苏清婉没有答话,也不气恼,反而是径自坐了下来,指着头顶上的屋顶道:“这亭子原先是一处泉眼,常年都喷出甘甜的泉水来,也带着这一处都比别的地方高一些。可惜两年前旱灾,泉眼也干了,是以皇上就命人在这泉眼上建造了一座亭子。”
“要我说啊,一定是皇上太着急,指不定这亭子拆了,底下还能冒出泉水来呢!”萧颜悦一副单纯天真的模样,若是放在以前,苏清婉轻易就会相信了。可是历经前世种种,她才明白人心难测。这女子的眼底分明对她带着恨意,却要装出一副好妹妹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苏清婉轻笑一声,道:“这话搁在我这边说可是无用,若是见到皇上,我定将此话告知,也不枉你的一片真心。”也不知是在嘲讽萧颜悦说话没有分寸,还是在告诫她,不要妄想得不到的人。
萧颜悦脸色微变,抿了抿嘴起身,就听苏清婉继续说道:“你大可跳进这莲塘里,只是如今三月春寒料峭,跳下去,保不准天后连孩子都可能怀不上。”
“你!”萧颜悦这才动了怒,盯着苏清婉看了许久,才愤然离去。
苏清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勾起唇角来,放在没有见到萧仁贵之前,她可能没有这个气势。只因心中火气太盛,所以瞧见他的女儿,要好好欺负一番。这会子心底的郁结之气也消散了许多,便带着笑意重新回到了朝凤楼。
这一回,萧颜悦是看都不看苏清婉一眼了,只顾着低头生闷气。
“太后娘娘驾到”
寿宴,终于开始了。
太后今天穿了一身紫金色的衣裳,虽然云鬓已经有了白色,但胜在精神不错,雍容华贵,嘴角的笑意也是恰到好处。她落座后,起身恭贺的大臣家眷们也都纷纷坐了下来。
她扫视下去,首先就看见了穿着水蓝色衣裳的苏清婉,在瞧她样貌清绝,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谓寿宴,不过就是朝中大臣家眷们互相拉拉家常,未曾婚配的,此刻可以拉拉红线。一般太后并不做流程,众人随意就好。只是今天,她起身后,就把苏清婉喊了过去。
临安殿,太后的寝殿内,苏清婉端坐在下方,太后居于上位。
“晟儿的眼光果然没叫哀家失望,看你的气韵沉稳,是个好妻子。天后大鸢朝的江山,交到晟儿的手里,你要用心辅佐他,让大鸢朝在晟儿的手里愈发的强盛。”皇太后一出口,就震慑住了苏清婉。
赫连容晟并未将诏书一事告诉苏清婉,自当太后的叮嘱也就没有说。如今太后突然说这样的话,苏清婉倒是分不清太后是在试探她,还是真的愿意站在她夫君的这一边。
“妾身诚惶诚恐,如今皇上身子康健,在万佛山游历,哪里轮得到王爷劳神江山,太后多虑了。”
苏清婉拿捏不出来太后的意思,只能说出保守的答案。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太后的声音,苏清婉一惊,不会是太后看出来什么吧。
“哈哈……你这性子和晟儿倒是极像,当初他也是这么告诉哀家的。你不要拘束,哀家已将传位诏书交给晟儿了,这江山只要他有本事,便可名正言顺的坐上帝位。”太后笑吟吟的看着苏清婉。
翌天早上苏清婉醒来时,赫连容晟已经出门了,想必是去找柏云龙询问那药丸一事。苏清婉难得无事,带着莲心打算去后花园看看,听说那里都是盛开的梨花,春暖十分,作画的好天子。想她原先送给赫连容晟的画,因为是秋末冬初,画的都是应景图,眼下也该画些春景挂在屋内。
可不巧,莲心刚刚将笔墨纸砚拜访在桌案上,总管就汗涔涔的跑了过来。
“娘娘……前厅有兵部侍郎和礼部尚书求见,老奴道王爷不在府中,他二人却不肯离去……”总管说着,有些惊慌的擦了擦虚汗。
苏清婉有些疑惑,若是朝中大臣,在前厅等候王爷那也实属正常,怎么这总管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嗯,去看看。”苏清婉一开口,总管好似松了一口气,但又提起了一口气。
等到了前厅,苏清婉一看,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两位大人倒是人模人样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聊着。但他们的身侧,都站立着两三个女子,或纤细,或娇媚,或清秀,无一不是娇滴滴的美人,言行举止好似刻意去魅惑人一般,嘴角的笑意都带着吸引力。
敢情,是来献美人了。
数了一数,一共七个女子,衣着打扮都很艳丽,合该是豆蔻年纪要穿的样式和颜色,掩嘴轻笑,或嗔怪旁人,都让人难以移开视线,这群女子放在偌大的前厅,还真是暴殄天物。若是放在戏台子上,让众人欣赏才好。
这几个女子,再打扮的高贵典雅,也难以掩饰掉眼神里的风尘味,不过是调教好的玩物罢了。
“原来是王妃娘娘,臣兵部侍郎贺翔见过娘娘。”
“礼部尚书崇元敬,见过娘娘。”两人都是朝中大臣,虽然只是三品大员,也不必向苏清婉行大礼。
苏清婉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两人身后低头不语的一排女子,轻笑起来,她走到其中一个着红衣的女子身前,笑道:“出水芙蓉一般的样貌,莫非是尚书大人的女儿,本宫怎么看,都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