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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聚会

但苏清莲偏生是给原先表演的男子下了巴豆。那男子喝了茶后,腹痛难捱,不消一刻钟的时辰,就连跑了七八趟茅房,等坐在庭院中央时,面无血色,伏在桌案上,额头上都是汗,莫说演奏曲子,就连坐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回子林掌柜已经在摘星台上随侍左右,楼下的堂倌又不敢上去打扰,只能拉了这在前厅演奏曲子的女子过来充数了。

想不到真的误打误撞,叫一位王爷看中了他,本来是抱着入八王府的想法,但八王爷还是几王爷,只要都是王爷,她还用得着担心往后的生活吗?再者,听闻这大鸢朝,最有权势的当属七王爷赫连容雅,是皇上钦定的摄政王,天后的大鸢朝皇帝。

只是不知道要她的这位王爷,是不是摄政王了!

随后赫连容雅便端着酒杯欣赏楼下高台上的舞姿,苏清莲跪在地上,久久不得回应,不由得抬头看去。可是刚抬头,就听到她右前方一个沉稳的声音道:“下去吧!”

这里开口说要个人,当然是常有的事,群臣皇亲一时酒兴来了,随口就说了,但等到回了府,有谁还记得这种事情。

苏清莲欲言又止,起身后还想说什么,但瞥见方才说话那人阴冷的眼眸,浑身不禁一个寒颤,当即点头退了下去。

这边还有女子在跳舞,戏台子上的戏曲已经换了一出,由原来的“长相思,锦书寄情”变为了“瑶池青鸟”。

瑶池青鸟这出戏,是为前朝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钟离长卿所写,这钟离长卿亦是当朝的亲王。但他虽是亲王,却从不踏进皇城一步,只因他喜爱的女子嫁作了皇帝成了妃子,既然不得两全,倒不如远离。

而后大鸢朝建立,前朝皇帝自刎于宫门前,一直守在皇城外的钟离长卿才冲了进去,在十几万将士的重重包围下将那名妃子带了出来。但他毕竟是肉体之躯,身受重伤,临死前,还打点好了女子后半生的生活。

传言他死后,身子便化作痴情青鸾鸟,飞上了瑶池。而那女子也是对钟离长卿痴心不改,当即殉情而去,两人一前一后,双双化为青鸾鸟,在瑶池相守相依,永不分离。这出戏,正是赞叹相爱之人双方,情深意重,至死不渝。

这种戏,寻常人是不会唱的,这剧本好,当然也难唱,因规定这女子须是花旦,但唱法却是青衣与花旦相结合的。很多人唱着唱着,就从一而终了,根本唱不出里头的味道。

但林绾绾原本就是学青衣的,加上天生花旦的形体,倒是将这出戏完美的唱了出来。

这里面,赫连容晟素来是不爱听戏的,赫连容静是听不懂,赫连容雅根本不屑一顾,唯独赫连容觉一个人听得真真切切。他跟在华淑妃的身边,每天耳濡目染,即便是无意,也听去了心里。

“林掌柜,明天将唱戏的女子送到本王府上,莫要吓坏了她,做好了,本王有赏。”

他是小声凑到林掌柜的耳边说的,旁人也没在意。这话一出,林掌柜倒是吃惊了,向来只有说要了这人,或是允诺过几天来接这闲云阁的女子回府。但从未有王爷说直接要他把人送去府里的。

看来,这戏台子上的女子,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闲云阁内歌舞升平,好不热闹,敲锣打鼓,弹奏古琴,觥筹交错,酒气冲天。回廊上挂着的红绸随着清风微微飘拂,带来一阵阵清香。一个个面若桃花的美貌女子穿着桃红色的长裙,或轻笑,或勾唇,姿态撩人,犹如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花蕊,等着人来采撷。

萧仁贵是当朝丞相,当然坐在闲云阁的内室里。再过三天,便是他的女儿与六王爷成亲的天子。七王爷虽然是摄政王,但当初华淑妃的势力庞大,他提华淑妃做了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其中当然有赫连容雅。现在赫连容雅是摄政王,还不能对他怎么样,但若成了皇帝,自然会想方设法要了他的命。

原先他还想着是否要归顺于七王爷,就在那天赫连容觉悄悄来到了他的府上,将利弊全都跟他阐述了。七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道,看似儒雅,但一心想着讨伐南疆的人如何不会心狠手辣。

是以,他才说了联姻这个提议,若想要他的支持可以,只要天后他的女儿是大鸢朝的皇后。

“老爷,小姐今天很听话,跟在许嬷嬷学着宫中礼仪,直到乏了,才去歇息的。”一个从外头匆匆赶来的人,附在萧仁贵耳边说着。

萧仁贵知道女儿不愿意,一直想方设法想逃婚,他岂能允许,所以门口都是十几个护卫看着,谁要敢放小姐出门,就提着脑袋来见他。

“嗯,再回去看着,颜悦古灵精怪,她的法子可不是你们能想得出来的,即便是娇兰,也不许放她出来,可知道了?”萧仁贵捋了捋胡须,笑着应对着向他敬酒的大臣。

“小姐,奴婢方才说小姐想吃十三街的豌豆黄,门口的护卫仍旧是不许,还说我若是再去叨扰,就把院子给封起来了。”娇兰怯懦的说着,连看不敢看萧颜悦。她知道小姐的性子,若是对她不满的话,这胳膊都要被细针插出密密麻麻的针眼,而后,便在其余下人的面前故意说要给她捏捏发酸的胳膊。

这一捏,她当然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下意识就要夺来。萧颜悦便佯装伤心难过道她和自己不交心。如此一来,便惹得那些个下人嫉妒不已,说她不知好歹。

她今年十五岁,无父无母,是被萧颜悦从奴隶贩子手里买来的,萧颜悦虽然骨子里阴毒,对她却不曾打过,但自从得知八王爷有了王妃,她身上的青紫就一天不曾消失过,是以,娇兰心底是憎恨那位不曾谋面的八王爷的。

可是这一次,萧颜悦却没有说话,反而靠在软榻上,幽幽的道:“爹爹防我防得厉害,哪里会让你轻易出去,他是铁了心要我嫁给六王爷了。六王爷如何的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八王爷是无比的好,只可惜……”

她说得楚楚可怜,若非娇兰熟知她的品性,就当真被迷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萧颜悦就阴冷了双眸,咬牙切齿道:“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贱人,敢独占赫连容晟,我定叫她此生后悔活在世上!八王爷,只能是我萧颜悦的位子!谁都别来抢!”

如此恶毒的话,让娇兰都吓得浑身一冷,低垂着头,连话都不敢说了。

“娇兰……”萧颜悦又换回温柔的声音。但听在娇兰的耳中,却是犹如鬼魅,让她不寒而栗。可是她又不得不抬起头来,勉强笑着。

“小姐,奴婢在呢,您说吧……”

萧颜悦从软榻上起身,整了整被压皱了的襦裙,眼神中带着一种癫狂的兴奋,她忽而紧紧抓住娇兰的手,拉着她绕过屏风走到内室,手劲也愈发的大,捏的娇兰脸色都白了。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这事情,一定要你来做!如此之外,旁人我是不相信的!只有你能帮我了!”萧颜悦低声说着,眼神中的光芒让那个娇兰怔了怔,小姐的话让她心中一暖,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你就死了好了!只有你死了才会被送出府!”萧颜悦抿嘴一笑,好似说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可是听了她的话的娇兰脸色蓦地变得煞白,嘴唇发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踉跄的后退一步,因为萧颜悦一直抓着她的手,所以她并没有摔倒下去。

萧颜悦见娇兰一副魂不守舍,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气道:“怎么,你竟不愿意么?我救你出来,这么多年,在萧府,难道过的不是小姐的天子?我有的,哪有一点是你没有的?这点小事你也不帮我?又不是让你真死,只是假死罢了!”

娇兰一愣,呆呆道:“假死?什么是……假死?”悬在心口的心扑通一声掉了下来,但是娇兰知道,绝对不会简单。

“你就在你自己的屋里上吊,当然,之前,我要故意骂你几句,你要装出一副气哭了样子,然后假装上吊,等下人们发现你死了,自会让人把你抬出去。等你悄悄周围没有人了,便去闲云阁,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去八王府,帮我看看那个狐狸精到底是谁,我们约在十三街的汤包铺子见面,三天一次,你若是有急事,就去铺子里找掌柜的,叫她带信给我,若是我有事情,你自会知道的!”

娇兰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萧颜悦等的有些急了,怒道:“你是没有听懂,还是不愿意?!”

“听……听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我要去当八王妃的侍女……”

“呸!什么王妃!就是个狐狸精!你好好盯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等你在八王府站稳了,我会给你发飞鸽传书,有事便可联系我。”萧颜悦愈发的觉着自己这个方法好,忍不住笑起来。

只是娇兰却心底怕得很,她一直待在萧府,不曾去过别的地方,而那一次去青州,也是有小姐在身边。可这一次,她要一个人去八王府,若是八王爷知道了,会一剑杀了她吗?

“你跟在那奴隶贩子身边时,不是学过闭气装死骗人钱财么?这事情应当难不倒你吧?”萧颜悦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心底泛起苦涩的滋味,娇兰闷闷的点了点头。

“……大胆奴才,竟然敢偷用我的胭脂!难道我没有送给你吗?你竟敢用我的!真是不知好歹!罚你今晚和明早都不许吃饭,就在你自己的房里思过!”萧颜悦一脚将娇兰踹出门,而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来往的侍女都纷纷凑来看热闹,看见娇兰双颊上涂抹着颜色好看的胭脂,一个个都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哟哟,这一下小姐是看清了你的面目了吧!就知道你是白眼狼,小姐待你这么好,你还不知回报!活该!”

“前几天我见她一直想出门,还央求护卫放她出去,一定是偷了小姐的首饰想出去偷偷卖了!早该被赶出府了,若非小姐心地善良,怎么会容得下你!”

一个个辱骂起来,娇兰咬着唇,爬起来哭着跑走了。她这可不是装的,是委屈了这么久,连哭都不敢哭,今天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的哭一场了!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颜悦就拉开了门,见下人们还围在一起说话,便柔声道:“娇兰呢?方才我生了气,把她吓走了。不会是怪我了吧?也是,不过是一盒胭脂而已。但那是六王爷送来的,若是我给别人用,总归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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