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三楼传来声音,那个女孩果然探出头来,并向我招了招手。我向前走了两步,她对我说:“苏苏不在房间,你去2号教学楼405室找找她看,她应该在自习。”
我大声道了谢,转头找2号楼去。时间大概下午四点半左右,太阳正在向西边缓缓落下。斑驳的树影,照在干净的路面上,随风晃动,像是在俏皮的星空中的一颗颗恒星,我正是那遨游在宇宙间的光速飞船,只为了寻觅曾经听说而未露过面的新的伊甸园。
我很快找到了2号楼,这栋楼一点也不难找,我问了两个人,沿着路标,就到了楼下。
只是越走近我的目的地,我的心跳跳得越快。好像时间也越来越慢。每次度过假期,我总有一种错觉,前面的时间过得很慢,越到结束过得越快,但去看苏苏,我觉得时间却越来越长。我懒惰的时候,时间总觉得可以肆意挥霍;我努力之时,时间总是需要倍加珍惜。
我想起了她曾经的笑容,曾让我魂飞梦绕,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地摄人魂魄,曾经和她相处的一朝一夕,在自习时谈笑嫣然,在回家的路上依依惜别。我们之间,不似友情,却比友情跟浓;不似爱情,却比爱情更晦暗不明。曾经的问候,曾经迷离的眼神,总是细如游丝,难以诉说明白。
那时候我真的有些好笑。我回忆起很多,我走着走着,背上的情书越来越沉重。
我和她住的很近,家境相当,很久之前就在一所学校里读小学,在一起读初中,在一起读高中。只是文理分科后,我们不在一起。地理位置的相近,成为天然盟友的一种便利,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我当她是一个值得相信的朋友,她也经常和我说起生活中的点滴。在男女意识未曾那么明确和鲜明的时候,这种纯洁的友情其实非常常见,真的不值得置喙。
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春的萌动让我们有了性别不同的认识,慢慢地我们发现彼此之间尴尬的区别。其实,这种外在的压力来源于世俗的认识,有家庭的,也有同学之间的若有若无的议论。如果一个男孩和女孩在一起,会被人嘲笑成“小两口”。那是一种妒忌,也是一种伤害,脆弱的少男少女脸皮薄得用点劲就会破损,如果换成现在,那真是天真可笑。
还有来自“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的学业压力,总觉得自己为了前途,为了明天的美好,不得已要放弃一些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在老师和家长不断地暗示和督促下,我和她渐渐地拉开了距离,话也越来越少了,只是见面之后相互点点头。
每次放学,一个女孩孤单地走在道路上,有一个瘦长的男生总在她后面不远紧紧跟随。
如果有什么情况,男孩先出来,他总在那个街角转弯的地方等待。
如果女孩先走,她回过头来没有看到,就会假装和同学聊天,只等着那个熟悉的瘦长的身影。
风雨不改。
那就是她和我之间的隐秘故事,从未严明,却彼此相守谨遵。
说句实话,那时我没有更多的想法,我只是想着保护一个女孩,不要让她落单。我不喜欢看到她被那些调皮的孩子欺凌。但我又不愿意去接近她。虽然她经常对着我微笑,要不对我的有意远离表示出难解的忧伤。
唯此而已。
我好像是一个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为了别人的错误,独自承担别人无法理解的伤感。读过《三国演义》之后,我深感既没有曹操那种“令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泼辣见识,“铜雀春生”又何妨?没有刘备那种“视兄弟为手足,视女人为衣服”的洒脱;也没有孙权那种“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的谋士可以参商雄霸一方的功德,我孤苦无依,形单影只。
十足无胆、无谋加无运的一个可怜蛋。
唯一倾诉的途径就是没日没夜地写上那些情书,蘸着墨水,写完一页又一页。没敢题上情书的送达方,也从来不用放到信封里,悄悄藏在书柜最隐秘的角落,直到二十年后,被我贪玩的女儿从角落的旧纸堆里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