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意识,体力耗尽的疲惫,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可是可视度并不好,海面上有雾,阴凉的空气沉淀在整个舱底,我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面镜子,我一定能看见我面色苍白,人没有精神气坐在这里。姣姣进来,要给我换干净的纱布,看见我已经醒了,问我情况怎么样。我说我感觉还好,但是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的样子。姣姣回答我说是啊,船行驶了一天,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问也不说,而且雾越起越大。我这时候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换了一艘小艇,说是小艇也不准确,它的底舱还是有7,8个房间的,是改造过的小型客轮,每一个房间都非常小,只够至多两个人睡觉。
姣姣看我的伤口没有发炎,换了纱布就出去了,行周走进来,告诉我当时发生的事情,他说他们当时牵扯夜巡,在石柱的道子里面,行周留下了很多的光斑,让他们分辨不清楚方向。本来很快就能够出来了,结果一直有水流涌进来,游幼告诉他,那个破碎的玻璃柜子里面的水流开关可能没有关掉,一般都是定时投放,如果他们不去处理掉的话,夜巡万一一直找不到准确的出去的位置的话,会陷在狭小的通道里面无法离开,所以花费了点儿时间。
“我们出去的时候发现你不在底舱。之前标记过你的气息,但是下了场大雨,难以辨认,后面的事情就是他们救了我。”
“我说你们把他扔到海里去了?”
“没有,手臂被我捏碎了,然后扔到了底舱下面,充当了我们的替死鬼。”
“听起来有点儿惨。”
“他罪有应得。”
然后我们跳过了这个话题,行周终于告诉我,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当时我见过的蓝色水晶,我们要去找这个玩意儿,据说是在某一处岛屿上,当时有船遇到海难,结果有船员到了一个无人岛,在无人岛上发现了这些珍宝,他回来后,组织了一艘船去运了些货回来,大卖。岛屿的位置很保密,但是岛上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他把这个无人岛的信息卖掉了,这次是一个东家组织了一些人手来替他带回蓝水晶。昨天晚上三点的时候,他派来的船只来接我们,准备将我们带到无人岛,是为了地点保密吧。
“这些蓝水晶价值不菲我可以理解,但是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周说,不知道。”
“这是你找我当契约傀儡的原因吗?”
行周说,“不是我找你的。”
“我不是跟你签的契约吗?”
行周似乎不太想跟我谈这个话题,而我只是想要探测他一下,因为当时那张契约我的确交给了茉莉,我不太了解异界的事情,是否签订了以后,它就像是纹身一样,刻在了我的身上,我随时可以从衣服口袋里将它拿出来,当然它现在的确在我的衣服口袋里,因为我害怕行周怀疑我。
我于是说,“那么这次的东家组织了我们。”
“不是,行周打断我说,“他们组织的人是商人一伙。我们不在名单之上。”
不在名单之上这件事情行周没有给我解释,最后还是小西告知我的。跟小西在一起的另外三个水手没有上来,小西说我们本来定下来的名额里面5个水手,上来的时候,就被你们三个人占据了名额,所以只剩下我和绒卫,(他说的绒卫之前我都没有注意过)我们好像是为了插队进来,但是不好向上报的名单一样。剩下的人按照计划,到了我和行周还有游幼本来在探险号的房间里面去了。小西问我是为什么这样子安排,我说“我怎么知道,但是我还想问你,你不是打酱油的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小西说你“别提了,我不想来的。”他的余光不断地瞥向姣姣,我明白过来,我说“姣姣和二佬为什么也会上来。“不清楚。他说,名单上面有他们。”
我们还有一路负责烧水做饭的人,这次任务也是够稀奇的。
小西还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但是他对姣姣一直去我房间的事情颇有微词,我给他看了我的伤口,说当时下来找你们,撞见了那个杀死茉莉的人。小西说他不知道他是谁,提及他说的,我们都知道的一个秘密,是什么秘密呢?我告诉他,如果我们的接头人也被杀了的话,秘密可能是他给我们的一次任务吗?小西理了半天没有理出头绪,我的小盒子一早就扔掉了,小西的自从那天我告诉他以后也扔掉了。“但是魔术系统对我们下达了追杀令,”小西说,“这下完蛋了,不能回到泊港去了,但是不能回去没有户口要怎么办呢?希望这次能多找到点儿好货,去买一个户口回来。”我靠在栏杆上往下看,没有看到除开发动机排开的水花之外的动静,当然这种雾天,其实就算有我也看不清楚,我直觉这次的航程不会顺利,就像我当时到泊港时一样,一种无法表述的异样感一直存在我心里。
我见到了这艘客船的水手,虽然跟小西他们一样只是个水手,但是已经算是这艘船上的最高指挥官了,他趴在方向盘上睡觉,几只苍蝇落在他的背上,他看起来好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他翻了一个身,有一只苍蝇因为他翻了一个背蹑手蹑脚的跑开,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跑回去,我把他叫醒,姣姣叫他吃饭。他揉揉眼睛没好气的告诉我,饭可以直接送到船员室,然后让我出去,表盘上没有这个地方的相关位置,他们改造的时候拆卸掉了,没有人被允许进来,也没有人被允许问现在但哪里了,小西说,“水手说大概两三天就会到,我们会到一个无人岛,但不是有蓝水晶的那个无人岛,到时候还会有人来接我们。”
这个保密工作真的是顶的上魔术了。
在这样的小型客轮上,并不能增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或者信任感,比如我们和商人一伙人,他们显然知道我们是出于某种原因出现在船上的,好像一群人去找宝藏,突然出现几个人进来要分掉一份固定的宝藏,是谁应该都不乐意,而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一直很怀疑如果不是行周和游幼在的话,他们会把我们几个直接扔下船去,游幼看起来很不好对付,而且他们直到到这艘游艇上之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指不定以为他是顶舱的人。我注意到商人一直在看行周手上的手镯,便偷偷跟他说,让他收起来。
商人的头头,暂且叫他大商人吧,手上戴了一个玉扳指,里面也有一团时而凝固时而流动的血色液体,小西说是拍卖会的时候见过的,但是怎么会到商人的手上就不得而知了,他并没有参加拍卖会。商人拿着这个玩意儿把玩的时候,眼神会瞟到行周的镯子上,他看似很随意的看过来,完事我跟行周说让他把那镯子收起来。他的扳指里面那恐怕不是琥珀,而是跟行周桌子里一样是血水。大商人跟行周搭话,问行周愿不愿意把他的镯子卖给他。他同行周说,“这种血器戴上要是压不住,人会短命。”
他的意思是行周身子骨看着弱不禁风,但是被行周干脆拒绝了。
后来姣姣问我行周是不是杀过人,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姣姣说,“拍卖的时候介绍过这种血器,里面的血是灵血,就像是人的骨灰一样,它的形态有点儿像液晶,是很珍贵的纪念品。”
我说既然是珍贵的纪念品,那么行周戴在身上也无可厚非啊。
姣姣补充道,“可是光厘哥,行周哥的镯子里的血好像有点儿多,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身上的灵血。而且我以前听老家的老人说,其实每一个人身上都只有一滴灵血。”
商人之所以想要行周的镯子,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当然,我对于行周的许多个疑问,他都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而我对于行周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疑问。
行驶了大概两天,夜里窗子外头全部是雾气,我们就好像到了一处雾气制造区,可能水手压根没有行驶,只是原地打转,四周什么也看不清。因为我还受着伤,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所幸没有发炎和感冒,没有事情干我就只好躺着睡觉,小西光顾着跟姣姣唠嗑,也不太来看我,除非是姣姣进来给我换纱布的时候他才会一同进来,而且主动要帮我换,手法不熟练,姣姣很心疼的看着浪费的纱布,并且一再提醒他我们的库存不够。
我醒过来的时候行周都不在房间,白天不在算了,晚上也不在,夜里的时候我会起夜,因为压到伤口有点儿不舒服,姣姣因为没有消毒的工具,给我换的很勤快,嘱咐我晚上自己一定要起来换上一次。
第一天夜里我醒来,行周的床铺被子摆放的很整齐,就像是没有人睡过的一样。我以为他或许不跟我住在一个房间了。我当时准备起来开灯,给自己换纱布,觉得有点儿冷,想多躺会儿,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觉得有一道亮光从窗外进来,那亮光到了窗前,停了下来,然后就像是有泡沫水渗透进来一样,越来越多,继而一个完整的人出现了,行周就站在那里,我装睡,觉得他向我走过来,却只是把我的被子给我盖好。
我一早知道行周是异界的人,却没有认真想过这个事情。多年之前异界的那场动乱,使得大部分的人类都非常的憎恶异族,哪怕同小西谈话之间也能感觉到那种厌恶的感觉,吴户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很多都是那场动乱之中留下的孤儿,然后被魔术编排收下。
所以这个点,行周如果还没有回来应该是还在外头游荡吧。想到他像鬼魅一样,形体都不存在的漂浮在满是雾气的海面上就有点儿吓人。
我觉得吓人,行周只觉得抑郁,这两天他在船只附近巡游,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存在于四周,照徐老头的说法,在他的附近,很有可能存在生死契的场所,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不至于什么都感知不到。他穿着衣服睡下了,身上都是凉气,不过行周并不怕冷。他也没有寻找到龙的踪迹,不知道它是不是沉到了海底,被这些人类世界的海底生物给啃食了。
夜里静悄悄,这船在雾色里,打了个盹,转了个头,而后像是处在了一个飓风眼正中心,它底下的海水上涌,船只像是打转了的陀螺,一刻不停的旋转,它周身的海水里过来好几张符纸,密密麻麻围着一圈贴满了船的腰身,这船还是不停,使着劲的往底下转,一直到海水平静的给它盖上一个盖,然后才停歇下来。
而这一连串的小动作,都没有被我们察觉到。
第二天一大早,姣姣就端了一盆水进来给我换绷带,她看起来也才刚睡醒没有多久。我说,“姣姣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姣姣说,“水手说马上就要到了,让我们准备一下。”我赶忙活动了一下筋骨跑了出来,不过外头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除了雾还是雾。我嘟囔着说他长得什么眼睛,还是脑袋里装了罗盘了,确定来对地方了吗?
早上通知说快到了,结果我们焦急的等到了中午,姣姣和二佬匆匆忙忙开始准备做饭,刚刚准备好清洗东西,却说水果然不够用了,小西正要跑去抱怨,刚走到驾驶舱,水手将轮盘倒着打了两下,船便停了下来,他让小西出来告知我们到了。在雾色中仍旧看不清楚,一直到我们登上了岸,才隐约看清这是一处沙滩,前方有小片的灌木林。水手让我们下船便要离开。商人们恶狠狠的住他,让他不许走,把我们放在这个地方就要走吗?
水手说这是中转站,会有人过来接你们的。我如果待在这里到时候就走不了了,也不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小西和绒卫跟着我们一同下来,说是接下来的航程还要他们两个的帮助。绒卫的话不多,阴沉着脸,似乎有点儿不舒服。
按照水手的延误说法,不知道所谓的下一艘船是什么时候来。今天晚上吧水手说,没有确切的告诉我们时间。我们要在这个破地方待到晚上去,幸好渐渐的雾就散掉了,然后我们看清楚了这个岛屿的样子。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海滩,海滩前面是一片不太高的小树林。但是稀疏有度,暂且看不到它后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