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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禁地

当我们走近以后才发现这是一扇铁门,它的四周是自内而外生长的藤蔓,它们像把这铁门当成了支架,上面的铁锈当成了营养品,铁门全身漆黑的像经历了一场火灾,或者这里真的经过一场火灾也说不定。藤蔓将这扇门掩盖住了,如果不是这些鸟停留在上面,或许我们不能发现它,当拨开原本是锁的地方的藤蔓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上面的牌子,跟古楼的一样,看来这岛上还有一定的风格,这牌子上面写着两个字,“禁地”。

每一个地方可能都有属于“禁地”的部分,但是当我们审视这座铁门,以及透过铁门上藤蔓留有的孔隙观望里面的场景,我们看到了模糊的高大的建筑,而我们从远处走来,这扇2米不到的铁门本来不应该成为遮挡我们视线的障碍物,我们在外面像是猫从门内窥视外面确认安全一样,确定里面没有可见的危险,这扇铁门靠着藤蔓的缠绕使之处在一个合拢的状态,我们将藤蔓解开,藤蔓上有许多的小蘑菇,它们就像古旧书画上的霉斑一样,带来一种新鲜活跃的触感,而我们穿行铁门之后,每一个人都像是花粉过敏了一样,一直狂打喷嚏。所幸我们的手不痒,打喷嚏的症状一会儿就好了。

商人里面有一个小商人的名字貌似是阿凯,他的症状持续了很久,一个劲的喊痒,被旁边的人嘲笑说你是不是女人,这么敏感。奇怪的是我们进来便发现满地都是水坑,水坑里面全是污物,看起来很脏,有一些藤蔓垂在里头,看起来就好像刚刚下过雨,所以地上才会坑坑洼洼的,但是我们刚刚经过的田地可是干旱的不行,或许这些污水来自下垂的藤蔓,这样一想,我也开始过敏性发痒起来。

一些大个的樟木箱子在院子角落里两两相叠占了一些地方,其上落了几只休息的鸟,而一些藤蔓就从樟木箱子后头钻出来,它们从这个院子里隐蔽的“发芽”,占据了院子大半的空间,而我们刚刚透过藤蔓孔隙看到的建筑距离我们不过十几米,是一座两层小楼外带庭院的中式别墅,高达四层楼阁高的别墅实际上只有两层主台,第二层的前哨太过于凸出,以至于它看起来就像凌空而起,不知道设计时是做了挪动以保持上下两层面积一样大小,还是扩大了二层的范围。

可以想到当时主人还在的时候,经常会邀请客人过来吟诗作对,甚至通宵达旦,极尽所能地铺排。说不定现在也还会有人在里面做行酒令,不过这样的行酒令一般都称鬼令了。

刚刚嘲笑阿凯的小商人问大商人说,“怎么刚刚这别墅连个影子都瞧不见。”当我们挪动脚步准备前往别墅里面看看,密集的藤蔓群里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好像这藤蔓上挂着许多看不见的化冻后暴晒的鱼。

我们捂着鼻子不愿意靠近,而这时,樟木箱子上休息的鸟儿忽然扑腾翅膀换了一处地方休息,而这轻微的动静惊动了我们,使我和行周几个人退了回来,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对“禁地”两个字还怀有恐惧,或者我们无法忍受进入藤蔓群里才越发感受到的腥臭味,而是因为我的余光正好将后面的院子扫了一下,瞥见两只碎钱,它们从樟木箱子上方厚实的藤蔓空隙里钻了进去,像迷了路采蜜迟到了的蜜蜂一样,我叫住行周他们,这下才发现从樟木箱子后头也有一些碎钱冒了头,停在箱子表面,等我们走近了箱子,打头阵的是我和行周,我们看见后边一面是密密麻麻的碎钱,好像这箱子里真的藏着一个蜂蜜巢穴,而它们在找入口一样,当我们的视线停留在这一面箱子上,一直顺着它们的行动转移到了旁边的一辆电车上,我们才发现旁边竟然有一辆电车。

它被海风常年累月的侵蚀,身上裸露出大片难看的铁皮,而一些藤蔓从它的上方包裹它,使电车成了它的“瓮中之鳖”,碎钱就像是某种凝血细胞,源源不断的爬到电车敞开的空间里面,显然之前有一些剧烈的活动,像气泡水的瓶口砰的一下被打开,而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它们之中有一些先到的已经占据了电车里面的空间,而外面的这些就像是候补兵,在等待它们上场的时机。

如果我们一进来就看见这个场景,我们或许不会认为这是一辆电车,而会误以为“禁地”里有一扇被藤蔓掌控着的,通往别的世界的“门。”

商人他们已经发现这边有一些状况,掉头回来,这次可以近距离的看到这些奇怪的虫子了,它们的两只翅膀时而远离,时而贴近然后缓缓合上,它的躯干是透明的,像水母表皮一样,内在包裹着一根比头发粗不了的断节黑色肠子,从远处看的确不易发现;每一只都长得奇形怪状,看起来的确就像是我之前认为地随便拼凑在一起的散碎银子,而我还是没有发现它们的口器。幸好绒卫不在这里,否则看到这么多的碎钱,他可能会吓得晕倒过去。

在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当我们在碎钱之后离开,穿行过隧道,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下去了,只是我们从禁地出来的时候各有心事,隧道出来以后才反应过来,我们沿着梯田间陡峭的路回去,但是等着我们的不是原先的人工水渠,反而是一座桥,也可能是水渠上变出了一座桥,但那水渠原本没有这么宽,而且眼前的桥是一座木拱廊桥,这种廊桥的特色就是需要数十根粗大的原木,纵横交错成拱,而且不费一钉一铆,能经数十百年而不变形保持完整,任是这座廊桥凭空变出来,也有点儿不大可能。

我们一行人只有大商人身上带着一把手电,我就不必说了,我上邮轮之前没有带行李,行周显然对于他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他没有带任何的装备除了那几本破书,而且那几本书也被他留在了邮轮上面。行周可以自己变出飞行光斑,但是需要有明火,而且,剩下的人还不知道他和游幼的事情。

我们追碎钱出来的匆忙,大商人身上能带一把手电已经算是万幸了,但是我们还是走岔了,大概是梯田上来有一条岔路,而且这里的地表地标都很相似,我们犹豫是回去还是过这座桥,怕万一偏离方向更远了。

手电筒的光打过去扫了两下,黑夜里它的确就像是一头成型了的怪物一样,还能隐约听见有什么野兽在叫。廊桥外头挂着几只灯笼,这会儿一阵风过来,那灯笼在风里摇来摆去也甚是吓人,除开灯笼,这座桥的桥头还竖立着一块桥碑,可以看出石碑有多处受损,碑帽是两只仙鹤展翅浮雕,碑身正面写着三个大字,我们走近以后大商人关了手电,叫小墨换了他的打火机去看上面的字,他们一群人围住那石碑,我们只在外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小西和我都想挤进去,看看上面写了什么,那石碑上除了桥名,必然还有其它的线索。

我刚听到打火机打开的那一声脆响,便见空中有火光漂浮。忽然小墨惊恐的喊道,“化了,化了。”这时廊桥上的灯笼齐刷刷的亮了起来,简直是一传十,十传百,就像是一排蜡烛被吹了一口气,连绵的火苗全亮起来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行周,只见他和游幼这时已经到了石碑面前,这绝对是行周动的手脚,声东击西。

我趁着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也凑到石碑前去看,只见上面什么也没有,竟然是一座无字碑,但是我刚刚明明看见了什么。原来当小墨把火光靠近石碑的时候,上面原本有的字体就迅速的分解了,游幼说,“这玩意儿会光敏感,看起来被分解了。”他问大商人上面写了什么,大商人说,“这桥叫仙姑桥。”

我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化得太快,什么也没有看到。”大商人遗憾的摇摇头,“我看这里不寻常。”

“你明明知道不寻常还用打火机去照它。”小西觉得大商人是故意的,连他都看出来了。“你们不是第一次跑这条线吧,是不是你们杀了水手,然后还想对我们几个人下手。”话音刚落就被阿凯推了一把,继而后面的小商人都要上来打他,大商人还是一脸和气的把人拉开了,然后眼光扫过我们四个人,对着小西说,“我要是真的杀了水手,还要带你们来,让你们知道吗?”

他的眼神凶狠,小西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往回退了一步。

“对啊,”二当家说,“也不掂量掂量你们自己,怎么上岛来的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大商人解释说,他之所以会让小墨用打火机去照石碑上的字,是因为手电筒没电了,我觉得他是想自己看上头写了什么,但是没料到上面的字会化掉才是真。碑文上的字在火光下一晃,便迅速分解,连原本上面的仙姑桥三个字也消失殆尽,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众人这时回到刚刚廊桥上灯笼亮起来的震惊之中,我们看向那座桥,它长得有点儿像猫的喉骨,一截一截的,当风从桥的这头吹过去,从那头出来,桥上一节一节的木桩像猫的喉头的骨头开始快速震动,就像是猫咪在吸气和呼气时候发出的咕噜声。原来刚刚的不对劲是这么来的。一个小商人说,“这桥上的灯怎么忽然亮了啊,难不成是鬼火吗?”

我说,“可能是在等谁把石碑上的字化掉,说不定是个机关呢。”我这么说颇有点儿挑衅的意思,大商人接了我的话,说,“那我们就上去看看吧。”

这些风声虽然还在继续,桥上仍然会发出咯吱声,但是我们觉得就好像踩在平静水面的竹筏上,它并没有没有一丝的晃动。当我们走到桥中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玻璃樽,里面是一些神像神像,这几个神我都不认识,只是他们的姿态各有不同,放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和谐,我想起以前听说的过路神,会让你在过桥的时候买票,否则就只能在桥上待着。这么一想,它们好像都活了过来,我正要问行周这个神像他认得几个,他给了我一个不用怕的眼神,然后说,“只管走我们的,不用理会。”我并不害怕,只是他这么一说,倒让我觉得事情有趣起来,我便多看了两眼,怀疑它们会不会在我们过路的时候变换身形。

等我们下了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有几个人明显是端着的,走没过多久,忽然狂跑起来,也不全是紧张,我们发现前面还能看到灯光,那亮光就像漂泊的茼蒿下的水中倒影,不甚清晰,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有人提着一盏灯在等我们。

是之前在沙滩上的一个小商人,他说怕我们夜里迷了路,出来看看,没想到正正好,前头不远就是居民楼,夜里点了灯,离不远便能找到回去的路,我心中忽然起了很多念头,其中有一个令人担忧的想法,我害怕原本留下来的人不见了,就像是中午看见电车里面的情景带给我的说不上来的感觉,我看过那么多次“消失”,但这次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我有了很严重的危机感,或者这一连串的事情,在我原本麻痹的神经上揭开了一个口子,我没法装聋作哑了。

等我们终于回来了,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我们明明只离开了半天,却好像去了很久,绒卫出来迎接我们,小西问“姣姣呢?”

绒卫的脸上露出自责的表情,他的两只手揉搓在一起,然后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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