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全府的人都身着素衣,关羽,翼德,子龙纷纷赶回来哀悼,唯有孔明在这个时候却要去军营处理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
我就守在他的门口,安静的站着。
他打开门,见到我时先是有些惊讶,而后脸上浮现了微笑。
“起来了,要去军营的话把这些都带上吧。”我将手里那瓶小巧而精致的药放在他的手心对他说:“别累坏了,若是有什么伤就服用这个。”
他笑笑,而后伸开两只手,说道:“可否帮亮整整衣裳?”
我也只微笑,走到他身边帮他料理起衣裳。
“早些回来吧,刘皇叔心情很低落,还是劝劝他为好。”
他的眉头开始微皱,只说:“恩,你要好好养伤,这里的事情就有劳你打理了。”
“恩。”
我就依着门,看着他的背影从我的视线中渐渐模糊,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心里莫名的害怕,我怕那一天他就这样走了,再也不会来了。可想到他是诸葛亮,那些恐惧就都烟消云散了。
我身着素衣静静的站在甘夫人身边,没有过多的喜怒哀乐。刘府的管家说刘备一病不起,怕病的严重,希望我能够过去看看,我自是点头应过。
“师父!”我抬头看见正赶来的翼德,身边还站着关羽。
“翼德。”我转向关羽只是有礼的点了头,他亦然。
翼德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即使看到我“大难不死”的欣慰,又是逢甘夫人不幸逝世的痛惜。
“果然只有军师了解你,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他的脸上没有过分的喜悦,比往常都收敛了些。
“你对我欠了些信心。”
“这可不光要信心啊,反正我也说不出来。”
“是吗?”我只是淡淡的说,没有过多的寒暄,因为本就不适合。所有的人都漠然,往日里丫鬟追逐阿斗的呼喊声也消失了,有的只是阿斗在梦里那一阵阵啼哭。
刚走出大堂,便看到子龙看着筠儿默默走开的背影,有太多想要说,却始终无法开口,怕开口后就是无止境的伤害这便是他们。
“子龙”我走到子龙身边。
“华姑娘,近来辛苦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我只当是筠儿说的。
“我不辛苦,到是你,像是挺辛苦的。”我对着他说道。
他笑笑,有些狼狈:“没有,军营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
“若是你开口不提军营,现在也不会那么累吧。”这样的话该或是不该说。
他像是明白过来,却渐渐低下头,属于他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过问。
我在刘备的门外想了许久,这药方是该如何写,他才能好得快。
我轻轻的叩门已不至于引起他的反感。
“我现在不想见人,都下去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了,应该还未入眠吧。
“刘皇叔,我接到孔明的话,说孙权带着十万精兵来攻城了。”我这样话确实有些不得已。
“什么。”他立马恢复过来,给我开门。
“到底怎么回事?”刘备显得紧张而手足无措。
我只是漫步走到他屋内,屋内充斥着酒的气味,空酒坛积满了整张案几。
“刘皇叔请别着急,孔明说了,若是皇叔肯让我把脉抓药,那么我就告诉皇叔现在的状况。”这些话在久经沙场的刘备来说一听便知真假。
他黯然的缓过神来只说:“华姑娘,你也是有分寸的人。这些事……”
没等他说完我便说道:“我是在说假,甚至没了分寸,那么刘皇叔且想想你呢?若是你再这般萧条下去,恐怕没有人告诉你孙权来攻城,你便躺在他刀下了。”这话确实说的有些过,甚至可能激怒刘备,但是若不这么做,怕甘夫人都会觉得心疼。
他没有说话,或许是默许了我的话。
我继续说道:“知道为何夫人再怎么难受都不与你说?她定是怕你分心,她将她的所有安置在你的身上,若现在你还在这里借酒消愁。那么我看夫人真是煞费苦心却落了个祸害丈夫的罪名。真是不值。”我故作惋惜状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可能需要时间吧。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若是你现在看得到,你一定在流眼泪吧,甘夫人。
时间是再好不过的治愈药,往后的几天内院子里又开始响起往日的笑语,丫鬟孩童的嬉笑打闹,只是自来了荆州就没有向孙权报告过任何事情,或许这里本就平静的找不出任何不对的迹象,无端的告之又会招来不可预料的事故。我看还是做好分内事,只是若是再拖下去怕孙权会对子期……
“呦!发什么呆啊?不会是想二哥了吧。”筠儿戏谑道。
我将手里的账目往后翻了一页,故作玩笑似的不理睬她。
“真能装。”
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我自己现在的身份,放松的心态整个又紧张起来。怕是看出我有什么异样来,筠儿嬉笑的脸马上变得担心起来。
“怎么啦?”
我舒展开禁皱的眉头,笑笑说:“逗你玩呢,你看你那表情。”而后有调侃道:“真好骗。”
“哦,好啊你……”说罢,挥起手像似想要好好的“教训”我。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我继续拿起账目准备查阅近来的支出说道:“甘夫人走了,有些事情得好好处理一下。”
“那你的事情呢?”筠儿夺过我手中的账目,语气严肃起来。
本能的反应,莫不是被发现了?我故作笑笑说:“我有何事?”
“当然是和二哥成婚咯,你都这把年纪了,在这样下去就不怕被有闲言闲语?”筠儿的话想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我的心坎,而我毫不在乎的样子只是说:“你看我都嫁过一次了,还是没有把自己嫁出去,可能是没有到时间吧。”
“我看你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在这个强势的x问,几乎让我招架不住的时刻,一阵敲门声竟解了我的围。
“华姑娘在吗?”屋外是子龙的声音,我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筠儿,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就低沉个头。
我站起身子,拍拍身边筠儿的肩,只是直径走到门边。
“哦,是子龙啊,进来吧。”
他拱手道:“有礼了。”
等子龙进了屋,我便把门合上。
“你也在?”子龙见到筠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恩。”怕是觉得尴尬,筠儿没有直视子龙,目光落在我身上:“沉鱼,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了,你们有事就先忙吧。”说罢,她便从子龙的身边擦肩而过,子龙眼里不舍没有表现在行动上。
筠儿走到我身边时,我一只手拉住她,对她笑笑说:“怎么就走了呢,我想子龙也没有什么要事,不然也不会和我商议了。所以你留下来也无妨”我转向子龙说:“子龙,你说对吧。”
“对,对。”他迟钝的反应顿时觉得好笑。
我将她安坐下,而后故意说:“等我和子龙谈完事情,我就和你商议一下你和关平的事吧。”说完,两个人都紧张的看着我,我只是用力的握了握筠儿的手,示意她。她便平静过来,而子龙则担心的很,却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子龙有何事前来?”我走到子龙身边,便请他坐下。
“哦,军师要我来想请华姑娘赶往军营一趟,说是老医师们配制了几位药可是有些伤兵服用后却起不到效果,想请你看看。”子龙的眼神是不是游离到一旁的筠儿身上。
“我自会去的,还请子龙带话给孔明,带我打点好近日的账目就赶过去。”而后又故意说道:“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那么……”还没说完,子龙就接上说:“哦,还有一事。”
我端起身边的茶碗,清闲的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道:“还有何事。”
“额……”明明是想问方才我故意编造出来的事情,却又刻意的装作漠不关心。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还请华姑娘多多打点刘府上上下下的琐事。”本不是想说这些却偏偏要那些面子。筠儿的期待彻底被粉碎。
“沉鱼自会小心打点的。”
看见子龙合上门,筠儿想哭却始终未能哭出来的倔强看的我心疼。
“原来他不是我想的那样。”这些字一个一个从她嘴里吐出。
“他的确不是你现在所想的那样。”筠儿猛的抬头看了看我,而后又失望的落下。
“我敢发誓,不出今日,他定会来找我问清楚。”我微笑着看着她。
“真的?”
我点点头。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带着你的倔强和自尊来摧毁子龙的真心诚意。兴许你们可以好好的谈谈,兴许你会觉得当一朵漂浮着的云比不上附着在他身上的一件行囊。”
“或许吧。”
夜很静谧,今日的月光散在路上兴许可以为醉酒归家的行人点个灯。
“你来了。”我站在迂回的长廊上,听到沉稳的脚步声里略带些不安。
“华姑娘可知道子龙回来。”我转过身看到子龙脸上疑惑的表情,我只笑笑,但是背对着月光我也不清楚他是否看得见。
“我说是直觉你会相信吗?”
半响他才说道:“华姑娘还真爱开玩笑。”
“那么在乎她为何来问我呢?”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只是在沉思。
“去找她吧,或许你们该说说清楚。”他只是抬起头看看我,等我点点头,他便喜悦的说道:“恩。”
月光温柔轻抚的叶子,今晚也肆意的美丽起来,我轻轻呼了口气,往后的日子里就只有荆州而无关江东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