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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御膳房生活(6)

仁嫔可以说跟光海君水火不容,而且还对后宫的最高权位虎视眈眈,我不明白为什么光海君要和她一起吃饭。据御膳房宫女们所说,这只是个形式上的聚餐罢了。可是对于整天呆在退膳间的我来说,想要见光海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哪怕仅仅是一小会儿。

况且,对他来说,和我相识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把10年前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在宫里的生活可能会过得好点,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我还是十多岁,他却已经是个大人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肯定是见不了面的,想到这我就断了念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时,我看到了美英给我的鸡蛋,过了一定的时间后,鸡蛋变成了心形,这让我想起了我见到光海君的那一天。

瞬间,我在想这个鸡蛋说不定能让他记起遇见我那一天,反正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下定决心,拿起鸡蛋。

“果然!”

收拾餐桌的御膳房宫女们看到连碰都没有被碰过的摆放整齐的饭菜,一脸满足的神情,可我却不是,因为那个心形鸡蛋还是原来我放上去时的样子。因为我觉得除了光海君,不会有别人注意到,所以把它作为装饰放在各色的饼当中,即使其他人看到的话,也是很平整的,不会知道那是个鸡蛋。

难道光海君也觉得这只是个被碾的鸡蛋吗?,还是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餐桌呢?不管怎么说,膳食送进去没多久就被送出来了。

“那我们走了,辛苦了。”

御膳房的宫女把膳食又都拿走了,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能说我没有期待过,准备了那么久,结果却让人失望。我长叹了一口气,看着退膳间半开的门,外面还在下着雪,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雪堆积着,我心里的雪也是如此。

虽然安慰自己还会有别的机会,但是又觉得仅凭一个鸡蛋就想要光海君想起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可笑,那只是他10年前吃过一次的鸡蛋罢了。虽然是这样,当时他对鸡蛋可是赞不绝口的。是自己太过于相信那个称赞了吗……

那天晚上,仁嫔的晚膳结束后,我听到了有关光海君的消息。

光海君突然光临养和堂是仁嫔邀请的。站在仁嫔的立场来看,明年春天懿仁王后的国丧一过,册立王后的国婚就要到来了,她似乎是想以吃饭为借口试探一下光海君的动向。

不管怎么说,光海君也没有理由拒绝在宫里拥有最高权力的女人——仁嫔的邀请,再加上仁嫔担心光海君拒绝自己的邀请,还特意叫上了自己的儿子定远君。结果,光海君来了养和堂,似是而非地象征性吃了一点就马上离宫,前往健元陵。

退膳间小灶的火完全熄灭之后,我才往住所走去,可是今天比平时更加的无精打采。我问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心情也变得更加郁闷。这也许只是个开始,一个证明他已经不记得我了的开始。

“邸下就这样忘记了吗?”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就像定远君说的,光海君已经不记得我了。不,忘记是理所当然的,对他来说毕竟是10年前的事了。

“呼呼……”

与平时不同,我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退膳间的事情很辛苦。我看到住处前的柿子树旁边,有一个人的影子。那人戴着帽子,穿着长袍,我以为是定远君。这个时候他怎么在这里?

在柿子树下沉思的他突然抬起头来,也许是因为在柿子树上盘旋着的叶子落在了他的帽子上,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大早就开始下着的雪。我在他抬头的瞬间,停住了脚步,屏住呼吸。他不是定远君。

“光海君……”

听说他见了仁嫔后就离开王宫去了健元陵。

那么,现在他应该是在去健元陵的路上才是。可是他却在这里,就在我住所前。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站在我的住所前,我一点也不好奇。拼命想要见到的他就在我的眼前,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是一个人。这是我在过去的2年里梦寐以求的机会,尽管这个可能性在成为养和堂的正式宫女后渐渐变得渺茫。

我就站在停下脚步的地方,苦恼着是静静地走过去呢,还是出声后走过去呢。可是下一秒,脚下的落叶发出了声音。

一听到声音,他马上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我站着的方向。

被隐隐泛着白光的雪覆盖的夜晚,不知是谁拿来了提灯放在他的脚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借着光看着我。一和他对视,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他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看着朝他自己走近的我。

我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没有认出我。那也有可能,现在我的穿着打扮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他也许以为我只是一个宫女。

想到这里,我突然苦恼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是该叫他世子然后行礼,还是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毫无顾忌地和他搭讪?

我马上有意识到我的苦恼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一走到他面前,我就看见正凝视着我的他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知道我是谁,他记得我。

对他来说,是十年。

对我来说,是两年。

超越时间的差异,他还记得我。他满脸的笑意让我喜不自禁……

我想用微笑和他打个招呼。

“呵!”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不,是很大声地笑,我也一起和他大笑了好一阵。真是奇妙的感觉,壬辰年1592年,在和他分开十年后的今天,我那害怕被他遗忘的恐惧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定远君说得不对。

光海君李珲,他还记得我。

他先停止了笑,我向他伸出一只手。在遥远的未来,2013年的那一天,我也是用这只手向他做最后的问候。

“记得吗?”

听到我的问题,他一脸茫然的表情静静地看着我伸出的手。可是,他似乎马上就想起来了,抓住了我伸出的手,我用力上下晃动着和他握着的手。

“是问我吗?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啊。”

他首次开口。

“是我生活的地方的问候,见面和分别时的问候。”

“见面时候和分别的时候……那现在这个问候是什么含义呢?”

我眼里都是笑意,回答他:

“这是再会时的问候,是表示高兴的问候。”

“景敏……”

和十年前不一样,他用变得更有磁性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可是站在我面前的他仍然是我十八岁时认识的那个和我同岁的家伙。

“再次见面很高兴,世子邸下。”

1601年冬天,初雪降临的那一天,我和光海君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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