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区域的收购企划,就差这个冥顽不灵的钉子户,就能完美地落下帷幕。要是以前的庄泽俊,断水停电,放毒蛇淋红油,这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但毕竟,跟着打天下这么多年了,自是很清楚上司段振武很不喜欢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硬碰不行那总得智取。于是庄泽俊私下调查,毕竟在阳光下的每个人,明着干不行,总不可能没有威胁不了的阴暗面。
段续营在庄泽俊身后哆哆嗦嗦,或许是药力的影响,她整个人还有些许迷糊,不是很懂这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挺身而出的男人在和那两个杀千刀的在谈什么交易,但看上去,仿佛是男人早就部署的一记请君入瓮的钓鱼式执法?那个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大姐头,当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时又咬牙切齿地样子,“成交!赶紧把片子交出来!”兴许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被算计,诈骗、勒索以及教唆这些罪名确实够她在牢子里蹲个好些年,本想这老房子还能争取多几百万,靠租屋赚个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现在却只能被恶意地迫使以低于市场的成交价卖出,大姐头用左手垫着刚才几乎被庄泽俊扭断的右手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下了合同。
双方谈妥之后,事情似乎告一段落,除了段续营。她觉得自己很委屈,澎湃的委屈与不安,想着差点...也不敢过度细节化倘若庄泽俊没有出现的不堪下场,那个恶心男人贴近的嘴脸,厌恶之情从心底里爆发到整个胸腔,怒火上头的段续营转身抽起在最就手的一个栽种着月季的花盆,往那小杰的下体狠狠砸了过去。
猝不及防吃了这一重击,他疼得眼泪直流。庄泽俊也没想过这小家伙会来这一出,只见她的表情终于从惊恐与难堪转变为得意与挑衅,似乎段续营并没有获得父亲段振武儒雅的遗传物质。庄泽俊温馨提示小杰管好自己的嘴之后,有时候自己做错事了,苦楚多少得承担一些。未免再生事端,他便拽着段续营的手腕往车上走,钳制住她意图再次使用不必要的暴力的可能性。
“你是…俊叔叔?”,体力和理智大概恢复到正常的数值之后,段续营总算认出这个看着怪熟悉的男人,就是父亲段振武最得力的下属庄泽俊。小的时候去父亲公司玩,她最喜欢缠着这个叔叔跟她说话,只是后来听说俊叔叔被调去其他地方进行开发工作,也就没怎么见了,掐指一算应该有十余年。庄泽俊听到这个恍如隔世称呼,也不经感叹时间真快,自己当时也不过二十来岁,入职没多久便接到艰巨任务--照顾上司这个念小学女儿,只是当时的小不点儿,怎么就出落成一颗初熟的蜜桃了,还发出介于少女与女人的清甜气息,也太快了吧。
“你爸知道吗”,距离到家的车程还要三十分钟,本应是晴朗的一天,却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似乎是车厢内的由沉默堆积出来的尴尬过于压抑,庄泽俊终于问了这个其实他心知肚明的答案绝对是否定的问题。“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就完蛋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可以让父亲知道,这得多丢人,段续营手足无措的样子映射在后视镜中,一览无余。“那你知道你刚刚真的差点完蛋了吗?”,在红灯前面暂时停下的几秒,雨刮划过的声音,和段续营急促的呼吸声交错,成为了一曲独一无二的交响乐,“开…开玩笑,我学过跆拳道还拿过奖呢,随便放个大招一拳击毙,像这样…“她在后座上像模像样地比划着,意图表现出“老子很厉害,刚刚是意外”的意思。
雨还没打住。庄泽俊从车后尾箱拿出一把长伞递给她。段续营接过伞柄,但他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倒是拽住伞柄的另一头轻轻一拉,段续营的重心便也倒去他那一边。于是这两个加起来六十岁的人,以伞为绳玩起了拔河游戏,然而力量悬殊,实际上一拉一扯全是在他的控制之中,纵使段续营用尽全身的力气以及足下的摩擦力,赢面无尽接近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