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时初开门,见是神情严肃的主治医师带着一群全副武装护士站在门外,就急忙侧身请了他们进来。
“容先生,在容太太的悉心照料下,您伤口的愈合状态非常好。今天是原定好给您拆线的日子,请问您是否决定今天拆线?不过医院的建议是,最好可以今天拆线。以免耽误太多时间,会很容易导致伤口和线长合在一起,拆线时引起伤口再次出血……”
分明是只能今天拆线,可医生这番话说的确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怕是担心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容先生前几天告诉主治医师的话让他心有余悸吧。
时初倒是希望越早拆线越好,看着每天窝在病房里的人,她觉得这完全是屈才,把大号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医院之中。他本是商海沉浮中的一艘巨轮,却无可奈何地因为自己这颗小礁石而搁浅了这么久。
最后容深自然答应了今天拆线,只不过却一定要让妻子进去陪同。虽然外人眼里这是夫妻伉俪情深,但时初心里知道,他只是担心自己趁机离开吧。
“容太太,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现在您可以跟着护士一起,送容先生回病房休息了。虽说是个小手术,但是为了确保容先生的安全,还是需要再观察二十四个小时。辛苦您了,容太太。”
点点头,她转身帮容深盖好了被子,原本准备自己推着他回病房的,可谁知一抬脚就有些头晕目眩。护士长看她脸色苍白,心想怕是刚才在手术是受了惊吓,急忙赶上去接过了时初手里的推床。
“容太太,看您脸色不太好,还是让小王扶着您回病房休息吧,容先生就交给我好了。就算要照顾容先生,您也得养好精神才行啊。”
实在晕眩的厉害,她只好点头同意。只不过拒绝了小王的好意,自己扶着墙慢慢踱着步子,回了病房。
容深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多,睁眼没看见时初,叫了两声也不见回应,心里一紧就要起身下床去找。只不过病房里灯线太过暗沉,慌乱中竟然把床头上的台灯打落在地,“踢里哐啷”一阵杂响!
“怎么了!”
一声娇呼,半黑的光线中突然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冲着床边奔了过来。寻找着微弱的光源,摸索着把台灯放回了原处,原本还准备去打开病房的吊灯,谁知竟然被容深一把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叫你不出声,你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冷,听得出来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不用说时初也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她还是用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才柔声说道,“我不过在浴室洗澡,水声开的大了些,所以没听见。怎么了吗?”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没事”
虽然明白他一定是紧张自己会偷溜,但她决定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不会轻易离开。而心里的种种矛盾,也暂时被搁置在了一边。
一般来说,伤口拆线后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容深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能出差错,为了大局着想,容深又在医院呆够了一个星期,才被准许出院。
只不过,住院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耗费了太多功夫,所以一出院,容深来不及休息,就急忙赶往公司处理公务了,只留了时初一个人在家。
家里的佣人和保姆并没有被辞退,只不过是出售自己,闲着没事,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佣人和保姆了,所以家务事大部分都是使出自己在做。
可容家毕竟不是平凡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家务要她做的。左右闲来无事,又不能整天呆在别墅中足不出户,所以时初就决定去戒毒所看看弟弟。
以前没有容深的允许,她绝对不敢去监狱看弟弟,唯一的那次,她去了也没见到人。最后还不是被容深气势汹汹地带回了别墅。
好在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两人之间的大部分误会早已经烟消云散,相处的感觉也越来越朝着真正的夫妻之间靠拢。所以她决定去之前,给容深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还派了小杨来接太太。
弟弟这些年跟着她受了不少的苦,虽说在监狱和戒毒所都有容深派人照顾着,但到底不比时家还没落败的时候。所以时初去之前还是进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和一些零嘴,大包小包的,这才等着小杨来她去戒毒所。
其实时越阳的毒瘾已经戒掉了一大半,上一次突发,只不过是因为好久没有吸毒,又没有受到良好的戒毒训练,所以才会突然发作难以忍受。好在他毅力坚强才没有被时初看出什么来,如果不是容深告诉她的话,估计时初还不知道时越阳并没有完全戒掉毒瘾。
这家戒毒所自然是全市最好的一家,所以想小杨报上容深的名号,很快就有人带了时越阳出来。
姐弟俩一见面都红了眼睛,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越阳,你在里面还好吗?”
时初心里的话千回百转,到了还是只说了这一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弟弟那凹陷下去的脸颊,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姐姐能来看自己已经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了,他即便在戒毒所里受了很多苦,也只是淡淡的说道,“姐,我没事,在这里挺好的,你别担心我!”
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拿出自己买来的一堆东西,想要交给弟弟。可戒毒所毕竟还是有规定的,所以这些东西拿来,按照规定也不能留下。
见太太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小杨朝着一边的看管使了个眼色。看管人员倒也机灵,跟着小杨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两相商谈之下,那一包东西还是被留在了戒毒所,只是拿取必须有专门人员看管着才行。但这对时越阳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他心里对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姐夫的感激之情,不禁又加深了一层。只盼着自己能早些出去,说服着自己那个倔强的姐姐好好和姐夫过日子。
自从出院之后,容深就很少会在公司吃饭,也不会定外卖,总是会赶回家里来,享受时初的手艺。也许在外人眼里这不可思议,但其实他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乐在其中了。
今天回家的时候,本以为时初不会在家,见了弟弟会多呆些时间。可谁知一进家门就看见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四菜一汤。都是平日里自己喜欢的菜色,看着色彩鲜艳,格外可口。
在厨房找到了人,他问道,“累不累?要不要我帮忙?”
时初听见熟悉的声音倒也没被吓到,笑了笑说,“没事,你去休息吧,上一天班也该累了。就是个汤而已,马上就能炖好了!”
气氛合宜的晚餐时间之后,时初竟然拿出一瓶不波尔多红酒两个酒杯放在客厅的桌上,这才转身去厨房收拾碗筷。
容深洗完澡出来,看见客厅桌上的红酒,不自觉的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正巧时初也刚好收拾好了碗筷,朝着客厅走过来。
“今天怎么有心情跟我喝酒,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还是,你有话要跟我说?”
启瓶器拔开瓶塞,一股甜馥的葡萄酒香气就溢满了口鼻。时初倒了相等的两杯酒,拿起一杯给了他。
“怎么,喝点酒也必须要找个理由吗?”
一杯酒就那么飞快地被她灌进肚子里,很快脸上就浮现了红晕。借着暖黄的灯光,容深从她眼中看出来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是好像不同于闪躲,而是更加深刻的东西。
“容深,谢谢你。”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皱起眉毛,她只好伸手去抚平了那些多余的褶皱。嘴边泛起笑靥,“谢谢你救了我母亲,也救了我和弟弟。三年了,这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你不必感谢我,我母亲向你解释过当初我同意跟你结婚的理由,虽然有些偏颇,但与我当初的想法相差不远。”
不是他非要在这么温情的时机说这些伤人的话,只不过他厌恶她这幅样子,好像是自己做那些事情只图一声谢谢,那么廉价又可笑。
“容深,我不是只想谢谢你。”
看他好像有些生气,时初心里微微一动,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我只不过是想要跟你老实交代一件事情,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交代什么,说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恩情才会照顾他这么久么?心里的烦闷汹涌而至,容深十分不耐地放下酒杯,起身就要上楼。
可没想到,腰间却突然多了一双手臂,紧紧地环绕着他!
“你别走,唔,别走……”
时初向来没有什么酒量,这会儿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所以几乎下意识地就抱住了容深的腰,死活不肯松手。
“时初,松手。”
没想到她喝醉酒之后手劲儿那么大,使了半成力道也没能掰开,又怕伤了她,只好任由她抱着,只不过语气冰冷了很多。
可时初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然后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了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小脸蹭来蹭去的,嘴里还不停地在说着什么话,只不过声音太小,容深听不清楚。
实在没办法,容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一个转身就搂着她的脖子抱了起来,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