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一动不动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白色衬衣上成片的血迹已经隐隐变色发黑,看起来有些可怖,来往的行人无不对她投来诧异的视线,但是初九一脸木然毫无所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喊到:“谁是席沐风的家属?”
初九的神情瞬间恢复清明,飞快冲到医生面前,“我就是,请问他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你现在可以去病房看他。”
初九来不及向医生道谢就飞快的奔向病房。
她站在病房门口,手握着门把手,却迟迟没有把门推开,一种类似近乡情更怯的心情涌上心头,明明很想亲眼确定他无恙,却又害怕看到他苍白虚弱的脸!
使劲甩甩头,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初九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席沐风穿着干干净净的病号服躺在床上,他居然清醒着,在初九推开门的瞬间他的眼睛就睁开了正好和初九四目相对。
初九呆呆的立在门口,直到席沐风冲她招招手说声“过来”,她才神思恍惚的向他走过去。
席沐风让初九坐在床沿,然后伸出没有受伤的肩膀那只手去牵住初九,入手一片冰凉,手心滑腻腻的满是冷汗,指尖细微的颤抖着。
席沐风松开初九的手,单手捧起她的脸,柔声安抚:“别害怕,都过去了。”
初九抬起水润的茶色眼眸望着席沐风,眼睫眨了眨,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席沐风在心中无声且满足的一叹,将她抱进了怀里。
经过这次意外,初九哪里还有心思计较什么替不替身的问题,自要男人平安无事,只是他还需要她在他身边,她就在在身边再也不离开!
过了许久,初九渐渐平静下来止住了哭泣,抬起头就看见席沐风胸口一大团氲湿的痕迹,顿觉不好意思,臊得脸颊通红。
见此情形,席沐风却心情大好甚至笑出声来,初九的脸顿时更红了。
“怎么,终于不和我闹别扭了?”
初九忍住害羞坚定的摇摇头,人生苦短,生命无常,何必自寻烦恼错过眼前的幸福,活在当下尽可能享受已经握在手中的美好就够了!
席沐风见初九久久不语,以为她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心里隐隐觉得失落和无奈,缓缓松开了握着初九的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产生我把你当成替身的想法,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从始至终我的心里都没有别人,我为你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你的长相,更不是因为小念喜欢你,你有足够的时间考量我话里的真实性,我不逼你。”
初九什么都没说,只是主动伸出手握住席沐风。
十指交缠,此刻再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们就明白了彼此想要表达的一切。
当初九穿着一身染血的白色衬衣回到家里,可把夏流萤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沐风!”
初九把事情经过大概对夏流萤讲述了一遍,她观察初九的语气神态不难察觉她的心态转变,心里暗自为他们高兴,虽然席沐风受伤吃了苦头,但也直接促成了两人和好,算是因祸得福了!
初九快速洗了个澡换下染血的衬衣,又急急忙忙往席家赶去。
席沐风受伤住院,家里只有席小念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
初九从席沐风那里拿到了钥匙,所以直接开了门进屋。
客厅里灯亮着电视开着,小家伙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沙发里像是睡着了。
初九轻轻推了一下他:“小念醒一醒,回卧室再睡!”
席小念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嗫嚅到:“爸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以往席沐风不论是加班还是出差都会提前告诉席小念,要么零时把他送到顾家,从来不会像今晚这样放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不闻不问,所以他在一直待在客厅里等他爸爸回来。
“小念你醒醒,我是姐姐!”
“姐姐?”席小念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真的是姐姐,我没在做梦吧?姐姐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你爸爸在医院今晚不能回来,所以我来陪你。”
席小念向来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立即想到了什么,“爸爸怎么了?”
初九原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他,实话是说到:“因为我的原因害你爸爸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
听完初九讲述事情经过,席小念瞪大了眼睛,他的比奥特曼还厉害的爸爸怎么可能被那种小喽啰伤到?就算要保护姐姐也不至于分身乏术呀,真是太玄幻了!
初九不知道席小念心里的想法,只当他担心席沐风的伤势:“你现在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你去医院。”
实际上席小念心里的疑惑远远大于担心,不过他实在太困了没有精力想太多,被初九抱回卧室哄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初九这一晚又是惊吓又是奔波也实在累的慌,就搂着席小念一起在他的小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初九起了个大早,简单洗漱后径直来到席沐风的卧室。
席沐风住的是高级病房,一切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住院这些日子席沐风只需要穿病号服,所以初九只需要给他打包几件贴身的换洗衣服就行了。
初九直接打开衣柜最下方的抽屉,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抓起几条内裤就塞进袋子里,直到走出卧室她的脸颊还隐隐发烫。
然后她又去书房装上席沐风的笔记本电脑,虽然她不赞成男人在养伤期间工作,但是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任谁劝说都没用。
初九做好早饭,席小念刚好起床,两人吃了早饭,又用保温桶装好席沐风那一份才赶去医院。
席沐风早就醒了,正倚在床头看早报,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依然显得苍白。
初九把专用小餐桌子在床上支开,然后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粥放在席沐风面前,粥里混合着龙血菜和捣碎的猪肝,闻着有点腥,不过很补血。
席沐风伤在右肩连带整条右臂都不好使,他左手用勺慢吞吞舀起粥,往往还来得及喂到嘴里就洒了。
初九实在看不下去,从男人手里抢过了勺子。
她喂过席小念,喂过乔可可,却从来没有喂过席沐风这样的成年人,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席沐风倒是相当心安理得的接受喂食,心里美得不像话,即便猪肝粥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也吃完了整整一保温桶的。
初九收拾碗筷拿去水房清洗,席沐风赶紧翻出笔记本开始工作,单手操作,五指翻飞,哪里左还有刚才连勺子都握不稳的笨拙模样。
席小念看得目瞪口呆:“爸爸,你不去演戏真的屈才了!”
席沐风横了他一眼,警告道:“少多嘴!”
然而席小念从来就不是安分的主,趁他爸爸专心工作没心思理他,不知不觉爬上了病床,一把扒开席沐风的病号服领口往里瞅。
“你干嘛?”
“我看看你受的伤是不是真的!”
席小念看到席沐风右肩上浸血的纱布撇了撇嘴,轻手轻脚的把衣领给他归回原位。
席沐风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席小念的脑门:“我还没有无聊到买通流氓吓小九的份上!”
席小念显然不信,“如果不是你买通的,凭那两个流氓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伤到你?”
席沐风不说话,意味深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确实不应该被流氓伤到,不过能够让初九回心转意,耍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有什么关系!
初九洗干净碗筷回到病房,席沐风操作电脑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微微拧起眉头一副“左手不常用真的很不方便”的样子。
席小念看得相当无语,堂堂的集团总裁居然比幼稚园的小朋友还幼稚,要不是看在哄姐姐回心转意的份上他早就拆穿他爸爸的真面目了!
时间不早了,初九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席沐风不禁问到:“今天不用去杂志社工作吗?”
“我请过假了。”上次男人为她受伤,她赌气没有尽到一点照顾的义务,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没良心了。
话音未落,初九猛然醒悟到:“你怎么知道我在杂志社工作?”
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父子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被初九知道他们跟踪她再次生气?
“你是不是跟踪我?”初九很快反应过来,不然男人怎么那么凑巧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机灵鬼似的席小念立即趁初九没有生气之前抱紧她的大腿撒娇:“姐姐你别生气,爸爸他是关心你,担心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才会在暗处默默守护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但未席沐风求了情,还把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好像跟踪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一样!
看着父子俩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初九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放心吧我没有生气,虽然前些天就隐约感觉背后有人,被吓得够呛,但是昨晚上多亏你及时出现我才平安无事,谢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
父子俩对视一眼,纷纷一脸淡定的在心里面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