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鸣望着初九一脸哀求:“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心意吧!”
“可是。”
初九很是为难,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夏流川病房门口一个护士正在张望。
初九有意找了这么一处僻静却又正对着病房的阳台,就是为了方便随时留意夏流川的状况。
“伯父,那边有情况,我过去看看!”
“唉,我求你的事还没有说完呢!”
初九好不容易有了脱身的借口,歉意的对苏哲鸣笑笑,一溜烟就跑走了动作比兔子还快。
苏哲鸣无奈,只好跟着初九回到病房,透过窗户看到夏流川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才安心留在门口听初九和护士的对话。
“护士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
护士打量这初九:“你是夏流萤小姐吗?
初九道:“我不是,我是她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护士急着把事情交代了她好回自己的岗位忙其他事情,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保密的病情,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医生让我来通知她,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能做,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手术?初九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护士胸前的工作证,“妇产科”三个字大剌剌的印在上面,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手术。
苏哲鸣一听到手术两个字就慌了,忙不迭追问:“什么手术?流萤她生什么病了?”
初九想起之前苏哲鸣提到孩子时关切又期待的神情,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夏流萤准备把孩子打掉的残酷事实。
护士却“好心”的帮初九开了口:“人流手术而已,本质上和来大姨妈没什么分别,大伯你不用担心。”
“人、人流?”苏哲鸣脸色发白,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幸好被初九眼疾手快扶住。
“伯父你没事吧?”
苏哲鸣惨白的脸色中隐隐透着不详的黑气,四肢痉挛踌躇,大张着的嘴喘息急促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护士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的威力那么大,吓得够呛,连忙跑走:“快叫医生!”
“不、不药衣服里。”
初九仔细辨别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苏哲鸣呢喃着衣服里有药什么的,她慌手忙脚的把苏哲鸣全身的口袋都翻遍了,才在他西装内侧的暗袋里找到一只白色的小药瓶。
“这药怎么用啊?口服吗?一次几颗?”
苏哲鸣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比了个三,初九打开药瓶小心翼翼倒出三颗药丸,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用纸杯端了热水递给初九。
“谢谢!”
初九赶紧就着水把药喂给苏哲鸣,又扶他到走廊边的长椅上坐下,休息了好一会儿苏这么终于缓了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关心夏流萤的肚子。
“孩子,那个孩子。”
初九艰难的一字一顿道:“那个孩子,小夏不想要。”
苏哲鸣连连摇头,说不出的痛心:“作孽啊!到底为什么?”
“你别怪小夏,她也是逼不得已!”
苏哲鸣把身下的椅面拍得砰砰响,怒道:“谁敢逼她?”
初九心惊胆战,生怕苏哲鸣气愤过度又发病了:“没有人逼她,她也是为了孩子好,不希望他出生在缺乏父爱的家庭里。”
苏哲鸣怔愣了半秒,满心愧疚心疼,他当然明白夏流萤为什么这么介意孩子父亲的问题,都怪他造成的心理阴影。
随即又转念一想,却是气愤居多,孩子为什么缺乏父爱?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孩子的父亲不认账。
苏哲鸣蹭的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就跑,吓了初九一大跳。
“伯父,你上哪儿去?”
“竟敢对我家流萤始乱终弃,我去找那个臭小子算账去!”
初九正要去追,身后骤然响起夏流川的声音:“初九姐姐!”
“小、小川,你什么时候醒的?”
初九心快跳到嗓子眼,战战兢兢的觑着夏流川的神色,不知道他在身后站了多久,有没有认出苏哲鸣?
初九不着痕迹的挪动位置,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夏流川的视线。
“初九姐姐,你不用挡,我都看到了。”
“看看看到了?”初九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了,生怕夏流川受不了刺激在她面前晕过去。
然而夏流川的反应却很是令人吃惊,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反应更恰当。
“小川,你没事吧?”
夏流川摇了摇头,直勾勾注视着苏哲鸣离开的方向,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九更加不放心了:“小川你别想太多,他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小九姐姐,我真的没事!”
为了增强说服力,夏流川特意咧开嘴冲初九笑了笑,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勉强。
实际上,护士还在病房外头张望的时候夏流川就醒了,只是发懒躺着不想动,初九他们说了什么他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不论是姐姐怀孕却打算打胎,还是苏哲鸣突然发病,都令夏流川震惊不已,而且他只看了一眼就猜到苏哲鸣患的什么病,因为他自己也正被同样的病痛折磨着!
初九反复确认夏流川不会被刺激到发病之后才急匆匆去追苏哲鸣,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
砰!病房被人大力撞开,司凤鸣吓了一跳,他从报纸里抬眼一看是初九,生生把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压了回去,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
“初九,你怎么来了?”
虽说初九还在为夏流萤的事生司凤鸣的气,不过看到司凤鸣好端端的倚在病床上看报纸,并没有被苏哲鸣找麻烦,紧绷的心情还是稍微舒缓了一点。
“没、没什么我走错门了。”初九之前跑得太急导致呼吸急促话都说不大利索,冰冷漠然的语气被生生削弱了大半。
司凤鸣不顾牵动伤口,从病床上一跃而下拽住转身就走的初九,“来都来了休息一会儿再走吧,看你急急忙忙满头大汗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急事?”
初九狠狠甩开司凤鸣的手:“你明知道我有急事还拽着我干嘛?我现在没时间陪你耗!”
“初九!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认识词才几个月的夏流萤,罔顾我们之间二十几年的情分吗?”
司凤鸣语气里的愤慨和沉痛让初九的心一紧,她何尝舍得宠她护她的司大哥,只是司凤鸣对待夏流萤和孩子的方式实在令她难以苟同。
初九心里有怨有气也有失望,但她终究对他还存在一丝情谊,语气不自禁放缓了许多:“小夏的事我们下次在谈,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话音未落,初九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初九一路跑出医院,站在车流不息的街边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苏哲鸣明明说要找辜负夏流萤的人算账,但是他并没有去找司凤鸣,他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
初九无奈,顾不得夏流萤会不会生气,只能打电话向她求助。
夏流萤一直沉默,初九硬着头皮叙述完了事情经过,她还在沉默。
初九着急得不得了:“小夏你到底知不知道伯父去了哪儿?他刚刚才发病一次,身体状况很不好,我担心他情绪太激动会出事!”
“慕华安。”
“什么?”
初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夏流萤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他多半是去找慕华安了!”
初九马上醒悟过来,夏流萤和司凤鸣的关系属于秘而不宣的秘密,苏哲鸣只知道夏流萤嫁给了慕华安,自然就把责任归结到了她名义上的丈夫头上。
“慕华安家在什么地方,我去把伯父找回来!”
夏流萤憋了一肚子火气,忍不住抱怨到:“烦死了,尽给我惹麻烦!”
初九心里一刺,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为夏流萤还是为苏哲鸣,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都说血浓于水,亲生骨肉之间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
“你别这么说,伯父他都是为了你好!”
初九心里是羡慕夏流萤的,即使他们父女关系不好,至少都还健在,哪像她连父母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夏流萤不情不愿的道:“你先过去,我向组长请了假就来!”
初九按照夏流萤给的地址来到慕华安家,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站在独栋别墅大院门口,初九心里骤然泛起一阵莫名的熟悉之感,这个地方她好像来过,又好像不止是来过这么简单。
初九刚要努力回想,脑海里蓦地涌起一阵锐痛,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碎声响起,吓了初九一大跳,回过神来,她竟然已经汗流浃背。
不过眼下的状况容不得她细想,初九奋力撞开大门冲了进去。
苏哲鸣握着半截啤酒瓶,尖锐的玻璃尖指着面前的慕华安:“混账东西,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不废了你!”
数名保镖护在慕华安周围,他有恃无恐根本不把苏哲鸣的威胁放在眼里:“你女儿不要脸,四处勾搭男人,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我骗要骂她,你有本事来杀我呀!”
苏哲鸣双目充血,极度气愤到失去理智,举着半截啤酒瓶往慕华安身上扎去。
慕华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一脸轻蔑,根本不需要他指挥保镖自动在他面前站成一排人墙,纷纷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