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母小心提议到:“我说,要不就把他们放了吧?”
席沐风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以前席母可是比谁都更很慕家的人,连带着对所有姓慕的哪怕是陌生人都没有好脸色。
“慕家家破人亡,死的死,疯的疯,惩罚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设计陷害席家主要是慕菲儿和她爸,既然人都死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都随风而去吧!”
席沐风不能直接反驳席母的建议,却又心有不甘,“慕菲儿害死了小九,您真的甘心吗?”
“人都死了,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可是我做不到就这么算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席母脸色肃然,冷声反问到,“是折磨他们生不如死还是亲手杀了他们血债血偿?你有没有为小念想过,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席沐风不再吭声,席母终于松了口气就当他默认了,对顾雪扬道:“沐风身体不便,就麻烦你去安排了。”
“不客气,我正有这个打算。”顾雪扬对席沐风道,“想必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所以我一定把他们能送走多远送多远,正好之前你准备了一笔钱给他们,让他们带着钱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最终顾雪扬按照原定计划,将慕华安母子送出了国。
一个星期后,美国旧金山港口。
慕华安一手牵着慕太太一手拎着一只金属色的手提箱,混迹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慢慢从渡轮上往下走。
“哇!哥哥,这些人都好奇怪哟!”
“妈,我都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哥哥,我是你儿子!”
慕华安满脸疲惫,一边打量着岸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还要分神牵牢慕太太,否则一不小心她就跟着陌生人跑了。
没有行李,没有护照,除了一只装满现金的手提箱,他们什么都没有。
慕华安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色,陌生的行人,听着陌生的语言,眼底一片迷茫,人生地不熟,还带着一个疯老娘,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这片土地上活下来。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华安叹了口气,牵着慕太太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到落脚的地方,虽然他们有很多钱,但是没有护照连酒店都住不了,只能暂时找间汽车旅馆之类的地方住下。
好歹慕华安上过大学,学过的英语还没有全部忘记,和外国人进行简单的对话没有问题,很容易就找到一间汽车旅馆,并且和店主商量好价钱准备住下。
交钱的时候,慕华安毫不避讳的当着店主的面打开手提箱拿钱,满满一箱子的美金大喇喇的暴露出来,周围所有人包括店主在内都看得直了眼睛。
慕华安交了钱重新把手提箱锁上,店主无比殷勤的领着他去客房,身后无数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华安的背影,他却毫无所觉。
夜色降临,黑暗里好几波人蠢蠢欲动,鬼鬼祟祟的往慕华安的房间摸了过去。
咔擦,极轻极轻的一声开锁声,慕华安怀里牢牢抱着手提箱睡得正香,慕太太却嚯的睁开眼睛,不声不响的坐在床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有人推开门走进来,冷不丁看到床头坐着人,吓得转身就跑。
慕太太迅速跳下床,从背后死死抱住那人,痴傻又欢快的语气道:“哈哈,抓到你了,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那人紧绷的身影瞬间放松,低声咒骂道:“艹,吓死老子了,原来是你这个疯婆子!”
奇怪的是那人竟然说的是中文!
慕太太抱着那人的胳膊撒娇似的来回晃荡着:“你别走嘛,我一个人好无聊,你留下来陪我玩嘛!”
那人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换了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捏着嗓子道:“我陪你玩儿可以呀,不过你要听我的话不许大喊大叫!”
慕太太拼命点头,欢快的拍着手道:“好呀好呀!我们玩儿什么呀?”
声音有点大,慕华安被吵醒了:“妈,你大晚上的一个人说什么呢?”
那人顿时吓得心跳加速手脚发软,想跑却被慕太太拽着跑不掉,紧张兮兮的等了许久却没有再等到慕华安的反应,他竟然迷迷糊糊的翻个身又睡着了。
那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忘教训慕太太,压低声音威胁道:“我不是叫你小声一点吗?再大吵大闹我就不陪你玩了!”
慕太太吓得立即要紧了嘴巴,一副讨好的模样。
那人嗤笑一声,道:“现在你放开我,乖乖在这里站好别动也别出声,我要教你玩新游戏了!”
慕太太果然傻乎乎的什么都照做,确定她不会突然出声吵醒慕华安,那人才轻手轻脚的朝床边走去。
真是天公作美,刚才慕华安翻个身,竟然正好把手提箱松开,大喇喇的扔在他背后。
那人拎起手提箱就想跑,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回去,定睛一看,手提箱的把手上竟然绑着一根拇指粗的绳子,绳子另一端就捆在慕华安的腰上,冷不丁被一股大力一扯,死猪都被扯醒了。
“谁?”慕华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第一眼就去寻找手提箱,结果看到它正被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拎在手里,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想干什么?手提箱还我!”
“妈的,老子抢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给你,做梦去吧!”
慕华安立刻惊声大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那人立刻慌了神,倒不是怕被人抓住,反正汽车旅馆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抢劫天天都会发生,没有人会闲的蛋疼跑来多管闲事。
他只是害怕另外几波人准备抢劫的人发现被他捷足先登之后又来抢他,慌乱间直接拎起手提箱就往慕华安脑袋上砸去。
慕太太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又喊又叫的扑过来阻止:“住手!不要打我哥哥,你要打就打我吧!”
慕华安被那人打晕在床上,鲜血流了一脸,然后一把将慕太太推倒在地上,拿刀割开手提箱就跑了。
那人刚刚逃出房间,立刻就有好多人赶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立刻明白过来。
“艹,居然被人抢先一步,赶紧把那小子追回来!”
新来的人立刻追着那人跑远了,根本没有谁过问慕华安母子俩的死活。
“艹,那小子跑的跟兔子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你们往那边,我们忘这边,抢到钱平分,人打死!”
人群迅速分成两拨往两个方向跑远了,角落里的垃圾桶动了动,一个脑袋慢慢的探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从垃圾桶里面跳出来。
“艹,臭死老子了!”
那人抖落身上的垃圾,又将散乱的刘海拨到脑后,露出一张东方人蜜色俊朗的脸庞,赫然竟是沈琰。
沈琰脱下脏兮兮的外套,有撬开手提箱一股脑将现金全部倒在衣服上,在把手提箱往垃圾堆里一扔抱起钱就跑了。
港口附近有一处废弃的垃圾厂,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周围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沈琰四下打量一番才小心翼翼的从一扇破窗户钻了进去。
他在黑暗里待了很久,眼睛早就适应了微弱了光线,能够清楚的看到堆在墙角边的一对硬纸板。
沈琰走过去,掀开硬纸板,露出下面一对黑色的布料,鼓涨的圆乎乎长条形的一堆好像裹着一个人。
“呵呵,我们有钱了,我可以带你去治病了!”
沈琰一个人的笑声在寂静的四周显得异常缥缈诡异。
桑海市,凌晨两点。
今冬第一场寒潮来袭,气温骤降,天空还飘着绵绵细雨,像雪花一样冰冷。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曾经的席家别墅门前,车窗半落,露出席沐风冷硬憔悴的侧脸,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毛背心,细密的雨点飘进车里打湿了他的头发却浑然不觉。
别墅里一片漆黑,自从慕菲儿一家人被赶出去之后这里就闲置下来,席母不愿意回来住说房子太大一个人住太冷清,其实是怕触景伤情,席沐风却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回到这个地方,靠着回忆寻找慰藉。
他低头,拿起烟盒抽了一根递到嘴边,点燃,一吸一呼之间,袅娜的青烟冉冉升起,半梦半寐之际他好像看到了初九,正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捧鲜花冲他笑得甜甜。
一根烟抽完,幻觉消失,席沐风重新清醒过来,他知道初九再也不会回来了
清晨,席母牵着席小念出门正准备送他去学校,正好碰到席沐风从外面回来,满身刺鼻的烟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
“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席沐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神情恍惚的样子,“妈送小念上学啊,麻烦你了。”
席母只得叹了口气道:“锅里给你留了早饭,你记得吃完再睡。”
席沐风过了很久才懵懂的应了一声,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间,不知道有没有把席母的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