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决炎来至客栈后院的园子散心。
今七月盛暑,清风霁月,池中菡萏盛放,月影横斜,风中晕染点点清香。
秋娘也在园中,见决炎站于前方,向他走去,
“你也在呢,这段时日辛苦你了。”秋娘道。
“你知道就好。”
......
秋娘抬头望向天边明月,问道:
“我知你是某一组织派来的,那你说说,你为何选这一条路?这般刀剑上舔血的日子可不好受吧。”
“嗯......没办法,父亲逼迫的。”
“哦?还有这样的父亲?不过,我也没资格评论吧。我都不曾有过父母,又怎知为父为母是哪般。”
决炎惊讶,“此话怎讲?”
她本就是天地间集执念凝聚而成的魅,五年前初到这世上,分明毫无记忆,但却对周围一切感到熟悉异常。
心中那股莫名滋生出的怨恨及痛苦,被压抑着直喘不过气。明明内心执念深厚,心头却又感到空落落的。
其实那天当意舟提起“凤珺玪”一名时,那股强烈的熟悉感,再加之左肩上生有的龙凤图腾,她甚至怀疑莫不自己便是凤珺玪的执念?
她留住决炎也是因为她想查明自己的“身世”。
但目前尚不知对方那边是敌是友,秋娘还是决定对其有所保留,她半真半假的说道:
“我来凉州前的记忆全失去......我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自己父母是谁,如同孤魂野鬼般,浑浑噩噩的。不过幸好有这客栈,让我每天能有些事干。”
决议看着眼前满脸落寂的秋娘,与白日里的张扬强势绝然不同,似是褪去了强硬的外壳,露出其原本柔弱的一面。
他不禁心生心疼,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终只叹道:
“一切会好的。”
秋娘转头看向决炎,对他粲然一笑,顿时天地间骤然失色,万般娇艳只余她一人,端是媚色无边。
“谢谢你。”秋娘道。
决炎只觉脸颊似烧了起来,心跳也不知何故的漏了一拍,撇过头不再看秋娘,慌忙回道:
“没,没事。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你,你也早些歇息。”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秋娘一脸莫名,刚刚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莫不是赶着去茅房?
自后院那晚后,秋娘心里对决炎亲近了不少,但决炎却若有若无的与秋娘保持距离,秋娘对此深感奇怪。
一日,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华贵妇人带了一伙身强力壮的侍卫前来上客栈闹事。
只听“轰——”的一声响,其大门被一些人踹倒在地。
领头一妇人气势汹汹的喊道:
“给我砸!看我今日不砸了这狐狸精的晦气店!”
侍卫各个手拿铁棒或木棒,见着东西就挥棒而下,吓得店里客人们蜂拥而出。
秋娘刚从账房出来,见此情景,气极道: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无故闹事,不想活了!”
那领头妇人见秋娘身段妖娆,姿容绝艳,心中妒火丛生,上来便要朝其挥一耳光。但秋娘哪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得了的,她一把抓住将要挥下的手臂,甩开后,对那妇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啊!你个小娼妇,勾引我相公,还敢来打我!”妇人尖叫。
“嘴巴放干净点!我何时勾引你相公了?他是谁我都不知!”
“我相公便是凉州知州陈宦!两月前,他便说想要娶客栈的老板娘秋娘为平妻。妾也就罢了,偏生还是平妻之位,若不是你勾引他,他又怎会娶你这身份不明的狐狸精!且这半月来,他都不曾回过家,更有人瞧见他每天都会到你店来!”
陈夫人身边另一妇人连忙说道:
“对对对!我就看见陈大人每日都会在这店里过夜,直至天明才出来。”
“我识得你,你便是斜对面金宝酒楼的老板娘。怎么?生意不景气,倒来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们!说话得有证据,一面之词如何信得!”秋娘怒道。
“陈夫人啊,您可得信我。陈大人是这店的常客可是整一条街的人都晓得的,你若不信问问旁人,看我说的可对。”那妇人对陈夫人道。
“来一人给我把这狐狸精绑住!其他的给我砸了这店!”陈夫人吼道。
那侍卫色眯眯的看向秋娘,扔下木棒双手便要朝秋娘摸去,突然他一声惨叫,只见他一双手竟被生生砍下!其手腕处空荡荡的鲜血直流。
“啊!杀人了!谁......谁干的!”
“你爷爷我干的!”本是温润至极之声,此刻却冷如寒霜彻骨。
随后一抹紫衣飘然而至,来者身姿挺拔,面貌俊美犹若精心雕刻而成,端是天人之姿,举世无双。决炎驻足后直将秋娘护于怀中,他紧张道:
“没事吧?我可来晚了?”
秋娘双颊绯红,“无事,你不来我一人也可搞定。你,你先放开我。”
决炎放开秋娘后,耳根微红。
陈夫人看清决炎相貌后,心中微酸,骂道:
“小娼妇还真有本事,不知暗里还有多少野男人!”
决炎脸色阴沉,“我从不对女人动手,但难保这次不破例。”
“哎哟——决炎你倒是等等我啊,跑的别这般快,我告诉过你,可没人能伤到秋娘。她,她就一母老虎!”
小二气喘吁吁的走入店中,见其场面一片狼藉,惊声喊道:
“啊啊啊!咋们的店怎被砸成这样了?!”
众人:......
“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把这对狗男女和那一臭小孩一块解决了!”陈夫人向那些侍卫喊道。
决炎对秋娘柔声说:“这帮人我来对付。”
秋娘回应:“我与你一起.。”
决炎一想到刚才那人一脸色相,面色又是一沉,
“你别动!我来,我很快的。”
一抹飞霞又浮上秋娘双颊,秋娘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仅半柱香时间,决炎便将十几侍卫尽数打倒,陈夫人瞧这仗势,吓的直趴地上。而这时,意舟竟领着陈大人来了,陈夫人见自家相公来了,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朝其哭喊着:
“老爷啊!你可算来了。你可要救救我,这小娼妇和这紫衣男子要杀了我啊。”
陈大人见店中此景,自然明白了发生何事,气的直哆嗦,
“你够了!赶紧给我起来,一口一“小娼妇”的,如此粗俗不堪,还不赶紧同秋娘赔罪。你不显丢人我还觉丢人!”
“让我赔罪?做梦!老爷你半月不回家,日日宿她这里,这气我如何咽得下。”陈夫人哭道。
“糊涂!我这半月都宿在我友人府中,何曾宿在这过。”
陈夫人惊诧,“那......你还曾说要娶她为平妻。”
“是又怎样!但人家秋娘早拒绝于我,我还能如此?”
陈夫人此时完全惊呆,愣在在地上一动不动。
陈大人找一小厮将她拖地似的拖走后,忙向秋娘赔罪,说今日损坏之物的钱财尽算他头上,算好后届时前去他府邸领便是,继也离开了此处。
秋娘问意舟:“你是如何找到陈大人的?”
意舟淡然一笑,“奇门遁甲之术我甚擅长,找他可是轻而易举。哦,对了,后边两小厮是我从陈府中领来的。”
随后对小厮道:“你们赶紧把这残局收拾干净,天色渐晚,收拾完好早些回府,我们可不管饭。”
......
这场闹剧也终于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