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逃吧,婆婆说了,我们要活着。”绣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直起身子说。
“不,我们逃不了,我们只能完成任务。”我的语气很肯定,且不带一丝情感。
“婆婆呢?婆婆也会来的对吧?她不能不管我们,大司马生性多疑,我们怎么能杀得了他?他才是北周真正的王,傀卫军都是鬼,无孔不入,我们怎么能杀了他?何况,七层围城,幅域七十二里,几十个居所,我们如何找到他,就算能杀了他也逃不出来,我们会被犬傀的抓到,北周的刑很重,分背,错骨,碎丁……”绣的话说的哆哆嗦嗦,好似此刻她正一项一项承受着酷刑。
绣呢喃着,受惊一般伸手抓着我的胳膊。黑亮黑亮的瞳孔闪动着:“北周一定也有画皮的人,他们完全可以独立完成这个任务,不需要我们参与的,对吧,水洛!”
我身子一侧,左手从她双臂的缝隙穿过,卷曲的指甲爆然变直抓向她的脖子,绣仰身后撤反手从腰部抓出绣刀在颈部舞出一团光刃。
我绕动手臂躲开她的攻击,右手转刺向她的腹部,她并不躲避双刀直接劈向我的头,这点和绣真的很像。
我身子后仰侧移探手抓向她的后颈,她右刀外划斩向我的手臂,左刀划向我的脖颈,我骨骼错位躲开刀锋而后暴起,身体穿过双刃间的缝隙,手抓到了她的脸皮用力向上一拉,借着上窜的力道我伏在了车顶,我的假发倒垂而落,那人舞出一团乱刃,我垂下的头发绞成了碎断落满了车厢。
“咯咯咯咯,真不愧是女刺中的王,你怎么看出我的?”那人笑着,黑发散乱在脸颊周围,只露出一小部分白色的面皮,平整而光滑。
我右手的指甲嵌入顶棚的青竹之内,左手中的脸皮随着车的颠簸来回晃动,我盯着她,并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好吧,算你过关,这次任务一定不能失败,不然你们都也活不了……咯咯咯咯。”她跃出了车窗,笑声让马儿跑的更快了。
我挂在车顶,平复着内心的不安,这个人原本就没有想对我下杀手,所以我也手下留情,我执行任务已有半年之余,杀得目标有13个,可是从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对手,她没有暴露自己的一丝信息,整个过程和绣一模一样,就算我从她胸前游过时,在我足以将她开膛破肚的生死之际,她都没有展露其他的技能,这种掩藏力和对敌人意图的判断力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
猛地,窗帘掀起,一团白色窜了进来。
“被她跑了。”绣坐在榻铺上,气喘吁吁的说。
我从车顶落下坐在她边上,她翻眼看了看我,也察觉到到了车厢内散落的断发和车架上割划的刀痕,最后将视线落在我手中的面皮之上,她的表情马上起了变化,一把抓过那面皮,端详了一会说:“居然敢假扮我?洛,你……”绣认真的看着我,我只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随手从侧边的包袱中取出假发戴在头上,我又有了如瀑般的长发。
“我们该留个暗号,要不然会以后怎么分辨彼此的真假?”绣拨弄着那张脸皮若有所思的说。
我没有说话,靠着车窗,右手的指肚传来疼痛感,应该是刚刚被竹刺划伤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将韧劲快速传递到肌肤表面,以至于总是让它受伤。
绣摸着车架柱子上的刀痕,一道一道,仔细的查看着刀锋的走向和深浅。
“刚刚那人也会我的风舞吗?”她有些惶恐的问。
我点点头没有睁眼。
“舞出来也有寒意吗?”绣继续问。
我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好,我也看断发了,切口有熔炼的迹象,说明她还是普通的刀法,别让我再遇到她,要不然我很乐意将她切成碎冬片”
我依旧闭着眼,那人的形象在我脑中一遍遍描绘,她的声音,她的气味,她的身形,习惯性动作,不过作用不大,除了她的刀锋没有寒意之外,其他的简直和绣一模一样,对双刃的掌控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果是绣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舞动风舞,这辆车早就毁了,而此时我们还能坐在里面。
绣也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于是不再说话,马沿着大路一直飞奔,直到它失去了力气才慢了下来,马车晃悠悠的前行,一路上我们都也沉默不语。
外面渐渐有了说话声,应该是到集市了,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我们要换车。”我说着撩开车帘走了下去。
绣没有接话跟着跳了下来。
香满园酒楼,香味萦绕,食客满满。
我们选了二楼临栏的小座,店小二殷勤的上来招呼。
“客官,来点什么?我们店里的招牌菜盐水鸭可是不错哦。”店小二过来擦拭着桌子介绍,眼睛偷偷的打量着我们。
“那就来一只。”绣说着四下观望,关注我们的人中不乏一些高手。
“自酿的花酒也尝尝吗?”店小二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不过他更多的是在看绣,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像一个女人。
“三斤。”绣的视线落在了大堂上一位弹琴的男子身上,那人也是一身白袍,每当看到穿白袍的人我就会想到绣,就会想到她用血把自己的袍子染红的样子,白色并不代表纯洁,我有些讨厌它。
店小二下去了,绣轻声说:“洛。”
我抬眼看她,她神神秘秘的说:“我喜欢那个男人。”
我侧目看了那个弹琴的男子,模样清秀,他正专注的弹着琴,琴声悠扬而带着淡淡的忧伤。
店小二将剁好的鸭子送了上来,几碟小菜,两坛花雕,两个酒杯摆上,而后离开。
绣给自己斟酒自饮了一口后说:“洛,你有喜欢的男人吗?”
我没有作答,也给自己斟酒,花雕不错,入口甜香。
见我不说话,她觉得没趣,于是说:“我去找他。”拎起酒坛下楼去了。
她径直去了那个男人的身边,扑坐在他的怀里,这引来食客们的哄笑和调侃。
我吃了一口鸭肉,眼睛紧紧的盯着下面,那个男人害羞了躲闪着,不过绣并没打算放过他,她看似醉醺醺的步伐总能挡在那男子的前面。
见跑不掉,那个男人也就顺从了,最后绣佯醉躺在了那人的怀中,那男人不敢动就这么抱着她,她脸上是幸福的笑容,桌上的花雕被我喝完了,盐水鸭却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