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不喜欢热闹,没有同去,王氏因为一直以来的顾虑,尽量不去见人,也留了下来,徐钰舍不得离开最近日夜相伴的两只雪豹,也没有和父亲一同走。
徐奂便独自带着三个徒弟下山而去,经过一年的历练,三人的脚力强了不少,正午的时候,便到了山下的村落之中,徐奂经常会带下来不少上好的药材和皮毛,以便宜的价钱卖给这些村民,村民和徐奂的关系熟络了不少,好几户人家邀请徐奂回家做客,徐奂笑吟吟地婉言谢绝。
徐奂卖掉从山上带下来的药材和皮毛之后,径直来到了村中的一位长者家中。
那长者见徐奂到来,赶忙将他迎了进去:“徐先生,你终于来了。”
徐奂回礼道:“山上积雪难消,没能前来,老丈恕罪。”
“先生切莫如此。”那老丈说道:“先生能来,老刘已经很是感激了。”
徐奂将三个徒弟安置好后,随着老丈进入了后院的一个房间之中。
房内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
徐奂快步走了上去,将那人的手拿出,诊脉过后,摇了摇头,出言道:“令郎没按我给的方子吃药吗?”
老刘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我给小儿按先生的方子吃了半月药,身体也好了许多,哪知道半月前,村里来了个修太平道的道人,说什么他的符水包治百病,我家老婆子误信了他的鬼话,便讨来给狗子喝了,喝完之后,狗子立马精神大震,哪知道刚过了两日,这孩子的病却又突然加重了,而那道人在村中骗了些钱财后,早已经不知去向,我赶忙又按先生给的方子抓了药,哪知五副药已下肚,却依旧不见好转。”
“胡闹!”徐奂怒斥一声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儒雅,继续说道:“那道人用的应该是一种让人兴奋的药草,片刻之间让人精力充沛,可是会短时间内耗尽人的体力,药效过后,后患无穷,因为此物,令郎的病症已有所改变,你却又用上了旧药,药不对症,现在是病上加病了。”
老刘听徐奂这么一说,哆嗦着跪倒在了地上,哭腔道:“先生发发慈悲啊,一定要救救小儿,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啊,求求先生救救他吧。”
徐奂扶起了老刘,说道:“我现在只能暂时控制住表症,想要根治,需知道那道人到底用了哪味药材,才好对症下药。”
老刘摇了摇头道:“那道人只给了一碗符水,并未给什么药材啊。”
“他去了何处?”徐奂追问道
老刘再次摇了摇头。
徐奂稍作沉思后,给老刘写下一个方子,而后说道:“你先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吧,我想办法将那道人找出来,便可以问出这味药了。”
在老刘的千恩万谢之下,徐奂辞别了老刘,按照村民们给的方向,寻那道人而去。
师徒四人,一路打听,顺着村民们给七七八八的指向,寻了两日都不曾见那道人的踪迹,多方打探无果的徐奂只得带着三个徒弟进入皋狼县城之中。
皋狼是座小城,与其说是个县城,不如说只是个集镇,师徒四人又四处打听一阵无果,便找了个的小店住了下来。
小店里只有徐奂师徒四个客人,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地方,能维持这样一个小店,也着实不易,徐奂为三个孩子点了四五个可口的小菜,让他们换换口味,吃过之后,便带着三人进入了卧房。
关上房门的徐奂,示意三人静声,而后小声说道:“我感觉有些异样,我们怕是被人盯上了,今夜你们都不要睡的太死,照顾好自己。”
三人皆是乖巧的点头。
二更刚过,小店的房顶上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徐奂猛的睁开了眼睛,而后又轻轻的推醒了徐福等人,三个小鬼赶忙起来,警觉地看向了房顶。
“不知是哪路的朋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徐奂对着屋顶说道
徐奂话音一落,房顶上的人的脚步慌乱起来,紧接着是一个略带急躁的声音:兄弟们,被这贼子发现了,杀进去!”
话音刚落,五个彪形大汉,掀翻了屋顶,杀向了徐奂。
只因如今在皋狼城内,徐奂并没有下杀手,他只是拔出了长剑,抵挡住五人的攻击,顺便出言道:“朋友,你我并无冤仇,为何要对我下杀手?”
没有人回答徐奂,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杀死徐奂,至于原因,只有领头的那大汉清楚。
强攻不下的大汉看见战团外的徐福三人,出言道:“老四,老五先杀了这三个小鬼!”
从五人之中分出了两个大汉,向徐福三人杀去。
徐福正要反击的瞬间,徐奂的长剑已经划开了二人的脖颈,龙有逆鳞,触之必怒,徐福便是徐奂的逆鳞之一,虽然平时对徐福严格要求,不怕他吃苦受累,让他经历风霜雨雪,但是若是有人想在他面前杀死徐福,那便是触碰了他的底线,此时已不顾这是哪里,谁想杀他的儿子,必死无疑。
那两条大汉倒地后,其余三人见识到徐奂的厉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看地上的同伴,看看徐奂,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他们轻易惹不起的,他只是不想杀人罢了。
领头的大汉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但是他没有着急退去,因为他还有后手。
而徐奂的目光也从三人脸上离开,向东望去,三十多人赶来,身披轻甲,看来是此地的守卫军士了。
本就无心杀人的徐奂索性决定等官府来了再处理此事,两边人马陷入了微妙的对峙之中。
守城的军士很快便来到了店内,被打斗声惊醒的店主如蒙大赦一般,将领头的将领迎了进来,出言道:“杨大人,天降横祸,天降横祸啊,不知道到哪来的杀千刀的,引来了贼人,小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滚开。”带头的大人一把推开了店主,大步流星的向走向了徐奂的房间,仿佛提前知道一般。
让徐奂没有想到的是,那将领刚一进门,带头的杀手便躬身道:“杨大人,小的无能,没能盯住此贼,反被他杀了两个兄弟。”
“什么?”那杨姓大人怒道:“大胆贼子,竟敢杀朝廷的人,给我拿下!”
“啪啪!”徐奂翻转手腕用剑拍开了冲上来的两个士卒,而后出言道:“敢问这位大人,我犯了什么事?”
“你杀害守军!如同叛逆!”说完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两个大汉,本来他还发愁该用什么由头定徐奂的罪,如今两个手下被徐奂杀死,在他看来,事情反倒是好办了许多。
“明明是他们要杀我师父在先,怎么就变成我师父杀人了,这位大人,你好不讲道理。”一旁的周瑜据理力争道。
“嘿!小兔崽子!”那杨大人怒骂一声吼道:“不管如何,你杀害守军,铁证如山,来人!先将此人压回去,交由县长处置。”
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的周瑜冲上去还要理论,“瑜儿!”徐奂制止了他,而后看向了杨大人,徐奂清楚,他这一路一定是牵扯上什么事情了,很大的原因可能和那太平道的道人有关系,自己虽没什么过错,若被人背后使阴招,有理也说不清,如果真和这些人回去,哪还有回旋余地,虽然徐奂自己不怕背上污名,但是毕竟还带着三个孩子,想到此处,徐奂从怀中掏出了张懿赠予的令牌,举在那杨大人的面前道。
那杨姓大人,看了眼徐奂手中的令牌,吓的腿一哆嗦,刺史的令牌,他哪能不认识,他也是人精,赶忙跪地道:“误会,误会,下官不知道是上官驾到,一定是有误会啊。”
“说!”徐奂并没有让那人起来,而是出言质问道:“为什么要杀我?谁让你来杀我?”
杨大人的额头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的头深深地埋在胸前看似臣服,实则脑中不断在思考该如何回旋此事。
“说!”徐奂的声音又加重了几分。
哪知就在此时,本来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的杨大人突然暴起,抽出了斩刀,杀向了徐奂,嘴中大喊着:“公明,杀了他!”
紧接着,杨大人身边的将领和麾下的士卒同样拔出了腰刀,冲向了徐奂。
徐奂一面和众人过招,一面思考着,到底为了什么,一个皋狼城中的小吏拼了命也要去杀一个手持刺史令牌的人,看来此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的多,想到此处的徐奂手上的动作加重了几分。
长剑挥舞,剑刃翻飞,场上的众人不断被徐奂击倒,除了那名唤做公明的青年,余下的众人根本无法抵抗徐奂的轻轻一招。
待徐奂一脚将那公明踢飞后,他的长剑架在了杨大人脖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那杨姓官员倒是有几分骨气,依旧是毫不退让,死死的盯着徐奂,仿佛要以死明志一般。
“你说!”徐奂的剑朝向了那名叫公明的青年,公明被这一脚踢得不轻,趴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徐奂,同样不肯说。
徐奂的举着长剑,画了一个圈,而后,将剑尖定格在了之前领头的那大汉的身上:“你说!”
“大人,我不知道啊。”那大汉哆哆嗦嗦回道:“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呲!——”徐奂的长剑划过了大汉的脖颈,想要杀他儿子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做完这一切后,徐奂的剑再次指向了杨大人,他看的出来,这些人中只有杨大人和那叫公明的青年清楚杀他的缘由,所以他准备继续在这俩人身上找突破口。
但是那杨大人却直直的盯着徐奂,说道:“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奂看了看满地呻吟的士卒,他并不忍杀死这满地的士卒,但是按现在情况看来,这杨大人的所谋甚大,大到宁可丢了性命也不愿说的地步,考虑到此,徐奂让三个徒弟将地上的人全部绑了以后,便离开了小店。
有些事情,如果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让他们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