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上官云喃喃咒骂了一声,不知道是怪冰层太薄,还是自己太重,还是……因为那猛然窜出、几乎要让他揪心的心疼。
他脱下外衣裹住林雨烟,抱着她火速回到自己的寝殿,又马上命人生起一盆火,让房间里暖起来。
“女人?女人?”上官云看着怀里不停发着抖的小女人,她已经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冷吗?”
林雨烟瞧他一眼。这不是问废话吗?
她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把衣服脱了。”
林雨烟听了努力摇头。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就已经够冷了,还要她脱衣服?那不是更冷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不把衣服脱了,等会儿身子受寒就糟糕了。”
上官云本想伸手就解开她的衣服,但见到她那副冻惨的模样,心里一动,又闷闷地收回手。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林雨烟还在发抖的身体,站起身来,吩咐侍从去准备女子的衣裳。
然后他走回床边,用一层又一层的厚棉被把林雨烟包成粽子,只露出小小的一张脸蛋。她脖子和肩膀上还有因为碰伤而撞破的小口子。
这红滦的水一旦变冷,进入人的身体里头就会产生一种奇毒,红滦的臣民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痛苦,并不会太难受。
而雨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此时的她身上有了伤口,皮肤里一定有水渗透进去了,若是现在不处理清楚,一会她就得难受了,不过此刻她经过他的安慰,不一会儿还是安心睡过去了。
他必须在她睡着的时候,看不见自己为她所作之事的时候,才为她治疗,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里意会不明的眼神。
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张总是令他心绪复杂的容颜,从怀里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来,打开后,拿出里面的针来。
看着面前累极了睡过去的女人,嘴角边露出一抹浅笑,然后把那冰冷的针插进面前女人的太阳穴里。
他把自己对这女人才刚表现出来的一丝柔情给收敛了起来。
在心里默默告戒自己,要把主动去救她当作是一时的良心发现。
若是她死了,他就没了可以欺负的对象,因此他必须现在,就把她的伤口处理好。把她身体里的水通过针引导出来。
带着冰冷感觉的尖细物体贴在眼睑上。雨烟猛然惊醒。
冷。
“别动。”柔软,悦耳,低沉而富于质感的声音,却带有惯于发号施令的人那种自信而使人不安。
她静静地听到那人对自己说,“慢慢地挣开眼睛,动作尽量小一些,否则的话你势必会失去它。”
左边眉骨边的穴道猛然一阵剧痛。
雨烟下意识地想抓紧手,她深深呼吸着,片刻后,才意识到空气中弥散着奇异的香味。
这香味带着馥郁的甜,在呼吸之间,已经灌满胸口。
雨烟缓缓张开眼睛,正看见上官云正将一根长长的银针,从她眼旁的太阳穴边收回去。
然后她听见他满意地叹了一声,随后又伸手,将她略长的刘海向两边掠了掠。
她再抬头看他的眼睛,清而长而黑的双眉下,是一双幽深的纯黑色眸子。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线条。
从发际至眉梢,再至眼角,简洁地诉说着孤立与拒绝。
这孤立感忽然在她心底引起轻微的颤抖。
他此时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冷漠孤绝。
分明之前他还对自己不错,为什么现在会如此?
怎么转变得如此快?
再看他手里的针,猜想这个男人难道是懂得针灸的,他刚才在帮她疗伤吗?
她抬起眼睛看别处,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那香气的来源。朱漆的案几上,檀香优雅的烟气缓缓上升,呈线状的烟气升到了尺许的高度,向四周溢开。
那是极其浓郁的香味,似乎能让人忘记一切的迷魂之香。
她猜想这是不是作为刚才治疗的辅佐啊,如果这香气没有副作用,她倒是喜欢的。
“雨烟,你的身体果然是个好材料,我刚为你治疗的时候,也没感觉到你有多大的苦痛。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一定喊出来了把。不过,你现在苏醒的时候,倒想告诉你,我低估你的承受力了,看你现在茫然的样子,也许刚才说不定你是在完全昏迷的状态下,被我治疗的。如果按着这样的情况,想必我一定得给你,煮一些药喝,要不然你也许会疼痛而死。我可不想属于我的奴就这样简单就死了。”
他抓住了雨烟的头发,傲然而清晰地,一字字地说:“你一定要记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杀你,也只有我一个人能救你。”
雨烟茫然地点了点头,看着男人出去,原来他真的是在帮她,只是他的态度让人不免有些深恨。
这一日,她斜斜的靠了个垫子在塌上假寐,小七轻手轻脚的进来,端了碗刚刚煎好的汤药,并一盘桂糖渍的果脯,这药苦的难以下咽,偏偏又不能不喝,毕竟这药是那上官云特地叫人煮给她吃的。
她只好忍着先喝了一口,再放一边。
只好先放放,等凉些再一口灌下,至少能让痛苦的服药过程简短些,小七看着小姐的难受劲,也不催促,只是在一边等着。
忽听外面一阵脚步杂乱,丫头纷纷跪地的声音,以及错落的请安。
“请爷的安……请爷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