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礼,梅妃捧着莲蓉白玉羹,纤纤细步至连楼天身边,如往常般挨着他坐下,朝他露出一个春花般的笑。
“李商对你意见很多。”连楼天像在抱怨。“不过现下他的话题好象转移了。”
“我知道,李大人为官耿直,诤言直谏并没有什么不好。”梅妃打开碗盖,喂了他一口。
她很清楚李商敌视她,怕她妖媚祸国。不过对她而言,更难听的话都听过了,何况李商为公不为私,这实在不算什么。
“皇上,李大人年高德重,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也是怕您太累啊!皇上偶尔也该放松自己,在寝宫内休息几天。”
“怎么一样的话,你说的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又吃了两口白玉羹。
“臣妾服侍皇上不是一天两天了。”梅妃微笑。
“唔……”咽下口中的食物,连楼天随意瞄瞄桌上的奏摺,叹口气又拿起一份看起来比较含糊不情地咕哝,“这一份,是容许京官二品大员的俸禄是否增加的诏书,此等事情还要朕来烦恼吗,他们得到的好处还不少吗?”
梅妃想了想,用她一贯安稳平和的语气说道:“李先生怎么说?”李商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职权就如同宰相,位高权重。而连楼天在遇见梅妃之前,凡事都有问过李商的意见。
“建议照准。”连楼天眼睛盯着梅妃手中的白玉羹,诧异着她怎么没有接着递上下一口?
“那皇上还烦什么?”她仿佛在笑他自寻烦恼,在他皱眉前适时送上香滑的羹汤。
挑了挑眉,连楼天毫不犹豫地在奏章上批了又红又大的“准”字。每次有梅妃在旁,批公文的速度就会顺利许多。
又拿起一份,“竟然有人提出要清辰这孩子当任文阁学士的,倒顺了当初朕提出的建议。这文阁大学士只有一人,下面的却是十几人,难道手让清辰这孩子一进宫就要受那李商的管教,再说的清辰这孩子文才厉害吗,这么要一个看起来如此威武的七尺男儿,去担当那文弱的学士呢,清辰这孩子同意吗……拉拉杂杂写一堆,这意思到现在才明白一些,真是的。”
“皇上,每次臣妾来陪您,都没有提起清辰这孩子的个性是如何把?”梅妃暗自快速瞄过奏摺上写的东西,“如果下回臣妾以后天天在皇上耳边说呢?”
连楼天直觉地眉头拢成一座小山,“朕会很不习惯,说不定还会生气呢!”
“清辰不是站在殿外吗,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这样后顾无忧不是较有胜算?”
“你说得有道理……”连楼天想想便要动笔。
“不过,若是皇上对待清辰这孩子太好,倒引人非议了,会因为他是臣妾的孩子,而私权比别人会大一些,其实皇上待他有如一般皇室子嗣一般教训就可以了,人还是要从磨练才能长大的。”她浅笑看了他一眼,在他写下第一个字前又说了这一段。
她的话如一盏明灯,令连楼天脑际一亮,快速的在奏招批下“此事待商议。”
这或许也是一种手段,梅妃从不直接于政,她清楚连楼天一切的忌讳,所以下决策的永远是圣明的皇上。梅妃从来不想和大臣走得太近,正确的说,她从不想和任何人成群结党,明哲保身才是她处世的原则。
她见连楼天这里的情况已经安定下来,便找了理由退了出去,结果走了不远。便见到那李商。
可一晃眼,他已笑吟吟地来到眼前,梅妃不得已起身与他相对。
“李先生。”正当梅妃施礼时,李商举手制止了她。
“不必多礼,梅妃。”后宫里的虽然多,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地方僻静的很,短时间内现,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就算有人看到了,大概也只会以为他们在话家常。“老夫有一事想与你谈谈,只得借这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梅妃懂了,李商不方便直接到再直接到她的住地,找她,所以便趁她出来的时候拦住她加以询问。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她不确定李商将要奉上的几道菜,她能否轻易咽下的。
“李先生请说。”赶鸭于上架,明知是虎穴,也非跳不可。
“最近本官听闻梅妃的孩子有意竞选文阁学士,那可是本官所管辖的地方,梅妃要不要我照顾你儿子?”李商相貌威武,脸上有深刻的纹路,此时笑起来倒像头笑面虎。
“国家大事,臣妾怎么会知道?清辰这孩子的定数如何,自有他的运道。”梅妃谨慎因应他的试探。
“你不必谦虚了,宫里谁不晓得皇上最宠信的便是梅妃,事情无论大小都会与你商量。本官提到这个,也是想为梅妃作点事情而已”客套两句,李商直接切入重点。梅妃是聪明人,毋需他说太多。“我想知道,皇上对于京城二品官员的俸禄可以增加了吗?”
“皇上自有定夺。”她含蓄的回答。
“那就是还没决定?”他得意地笑起来,“老夫就明说了吧!京城里的二品官大都是本官的人,因此请梅妃多费力。”
会找到梅妃头上,代表着他势在必得,但她仍有些不明白,这李商不是之前还说她是个祸水吗,怎么如今又找上她了呢,再有的她明明知道李商是要扶植自己人,这样的用意太明显了,也不该在她面前表现得这么明显。
“先生的意见皇上一向重视,您要荐举还会有问题吗?”梅妃百思不解。
“你莫忘了,上官云还在红滦。而他是个明智的王爷,定会阻拦一些意见。”说到此人,李商的笑容有些变形。